正在翻看相册。
“妈,你给一然看什么?”白纪川头都大了,能预感妈妈不遗余力地往死里黑他。
一然却拿着手机,对着照片咔嚓咔嚓地拍了好几张,美香指着一张照片,在一然耳边轻咬,一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陆一然,可以了。”白纪川拿出几分气势,瞪着笑得面颊通红的家伙,“我有这么好笑吗?”
结果一老一小对视一眼,好像心领神会,同时大笑起来,白纪川窘得不行,生气地走了。
下午的辰光很长,他们不留晚饭,不知坐到几点离开才合适,爸妈却很体谅,美香主动说:“等下几个小孩要来找纪川爸爸补课的,你们就先走吧。”
白纪川对爸爸说:“不要太辛苦了。”
白尚德却很满足,退休后可以继续教学生,赚点补课费贴补妈妈的买菜钱,他觉得自己还很有用。
离开前,正好遇见中介带人来看隔壁的房子,这房子租了那么久都没租出去,想到自己和纪川爸妈的初遇,缘分真是太奇妙了。
下楼后,一然坐进车里,软软地靠在沙发上,一手揉着肚子。
“吃太撑不舒服?”白纪川有些担心,责备道,“你干嘛吃那么多,吃不下了就说啊。”
“我是笑得肚子疼,笑得好累啊。”谁知一然却说,“我已经有点饿了,中午吃得很舒服,就是我最近老是容易饿,胃口好得不得了。”
白纪川安心了,但是恨得牙痒痒地在一然脸上轻轻拧:“你跟我妈在笑我什么?”
一然一下子又被点了笑穴,摸出手机,把她翻拍下来的白纪川小时候的照片给他看,竟然有白纪川自己都没见过的,穿着裙子睡觉的照片。
不仅穿着裙子,妈妈还给他扎了小辫戴了花,脸上两坨大红晕。此外还有光着屁股的,还有哭得眼睛鼻子挤在一起的,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照片,白纪川自己几乎都记不起来发生过什么。
“妈妈说,这张你刚刚挨了顿打。”一然指着那张大哭的照片说,“妈妈在照片背后记录,你把爸爸的手表泡进金鱼缸里了,那是爸爸拿优秀教师的奖品。”
白纪川看了她一眼,虽然他并不强求一然怎么称呼自己的父母,但是这样自然而且她自己好像也没意识到的改口,让他觉得好珍贵。也许等一然意识到了,还会继续称呼阿姨,但怎么称呼已经不重要了,妈妈一定也这么想。
“妈妈说你小时候皮得不得了,三天两头就要挨顿打,量衣服的竹尺就打断好几根。”一然不可思议地说,“妈妈说小区里都是当老师的,大家教育孩子都挺有一套,只有你们家,只有打你才服帖。”
“我都不记得了。”白纪川干咳了一声,“至少我上学后,没怎么挨过打。”
“你不好意思啦?那我不说了。”一然笑道,“我小时候,很乖很乖,到哪里人家都喜欢我。”
“嗯,你了不起。”白纪川说,“把照片都删掉。”
“我不要。”
“不要是吗?”白纪川已经在威胁了。
“我和妈妈加了微信。”一然挥了挥手机,显摆道,“以后你欺负我,我可以24小时报警,妈妈说的。”
白纪川目光暧昧地看看她,问:“24小时?”
一然明白过来,在他胳膊上扭了一下:“下流胚,你脑子里没别的事了对吗?”
白纪川又问:“今天觉得还行吗?我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我自己觉得你看起来挺好,但如果你觉得哪里不自在,告诉我,我以后会帮你留心。”
一然摇头:“一点都没有不自在,我很开心,妈妈太可爱了。”她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什么时候,开始喊的“妈妈”。
白纪川看见一然脸色有变化,猜想她意识到了,他不打算点穿,自顾自地说:“我本来以为,我妈妈会拉着你去我的房间,我的房间被她改成衣帽间了,里面全是她的衣服,你看见了的对吧。”
一然点头,白纪川说:“我本来挺担心,她会拉着你去试穿她收藏的旗袍,我觉得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不太好。我犹豫过是提前给我妈打预防针呢,还是随机应变,结果我等了半天,她是不是忘记了啊。”
一然稍稍迟疑后,说:“妈妈她,收藏了很多旗袍吗?”
白纪川心里一热,面上波澜不惊,应道:“是啊,年轻时就喜欢旗袍,但是现在穿不下了,一直说要留给未来的儿媳妇。当然了,也可能只是她随便说说的。”
一然笑道:“你妈妈很不一样,我第一次去人家家里吃饭,没人给我夹菜,特别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