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有些激动。
佳蓉郡主摇头:“不知道,只看见一团淡墨影子。彩蝶公子扛着公主就往外跑,那人追了上去。我见情况不对,就趁乱逃了。”
“看不出娇滴滴的郡主还会翻山越岭,是有人接应吧?”蒙面人讥讽,“你不说爷也知道,公主逃婚根本就是你们事先设计的陷阱!”
“你……到底是谁?”郡主一脸惊恐。
“彩蝶公子在哪里?”蒙面人不答反问。
郡主茫然摇头。
“你不说爷一样会找到他!”蒙面人声音笃定,双眸中射出一股冷光。
与来时一样,蒙面人风一般消失了。
佳蓉郡主顿时瘫在床上。
3
嘉庆王府外的菩提树上。
两个黑影一动不动地隐在树上。
“姐姐喜欢的人是益国太子莫尔特,她不想嫁给大周皇子,所以想逃婚……”佳蓉郡主刚才的话像一把无情的刀子,刺进慕秋白的心脏。
她喜欢的人是莫尔特!所以才逃婚!
慕秋白,瞧瞧你多傻,你这个没脑子的家伙,居然以为她喜欢的人是你!
怪不得,怪不得她一开始就骗你,不告诉你真实身份,因为她喜欢莫尔特!
慕秋白,你真是笨到家了!
慕秋白心里惨笑,沉寂的眸光空洞地停留在黑暗中。
“主子,接下来怎么办?”一旁的卫安子问。
从佳蓉郡主香闺出来后,主子就一直沉默不语,似乎有什么心结难以打开。
“急什么!”慕秋白的声音如同夜色般暗沉。
卫安子暗自叹息,主子的心事似乎更重了。
“安子,回北苑后叫大家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回大周!”不知过了多久,卫安子感觉自己的手脚已经麻木时,才听见慕秋白丢下这句话。
“主子,等等我!”看着慕秋白风一般消失的身影,卫安子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一路沉默。
进入北苑,有那么一瞬,慕秋白和卫安子以为他们走错了地方。
北苑院内丝竹悠扬,歌舞升平,佳酿飘香,笑语盈盈。
院子正中架起一堆篝火,莫尔特及其侍从在篝火旁煮酒烤肉,三个益国人侍分别在弹马头琴、独弦琴,击手鼓。一群花枝招展的舞姬正围着他们翩跹起舞。有几个益国使者正与舞姬们跳舞嬉乐,为首的舞姬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名动京城美艳动人的第一舞姬沈霓裳。
篝火熊熊,映得沈霓裳那张如花娇颜格外妩媚多情。
看见门口长身玉立的慕秋白,沈霓裳眼睛一亮,就像是看见猎物般兴奋,婀娜的身体扭动得更加卖力了。
“秋白兄,来来来,尝尝我们益国的牛肉和美酒!”见了他们,莫尔特微笑着举樽邀请。
慕秋白淡淡一笑:“好!”
“大周皇子,这边请!”莫尔特的一位随从连忙以礼相待,将他引领到莫尔特的位置。
卫安子如影随形跟在慕秋白身后。
与慕秋白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大家深深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慕秋白虽然贵为皇子,却不像死去的启国王子那样傲慢无礼、目中无人;也不像益国太子莫尔特那般唯我独尊、冷酷狠辣。大家眼中的大周皇子似乎永远都那么平易近人、不卑不亢,但他的身上却透出一种无人能及的淡定与优雅。
慕秋白在莫尔特一旁的位置上坐下,莫尔特的侍从按照益国礼节,给他斟上了上好的马奶茶、美酒,端来切好的烤羊肉。
卫安子不声不响在慕秋白身后站立,双目凝视虚空,仿佛对面前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秋白兄,再过两日我们就要离开晋国回益国了,今晚也是我们在晋国的告别宴会,这是我们从益国带来的酒,一直没舍得喝。来,为我们在晋国结下的友谊而干了此樽!”莫尔特端起酒樽朗声道。
慕秋白淡然一笑:“美酒飘香,佳人如云,兄弟情深,不醉不归。”
慕秋白举樽一饮而尽。
“秋白兄好文采,好酒量!”莫尔特笑道,一挥手,侍从又给慕秋白的酒樽斟满酒。
“这樽酒,为出宫的瑞玉公主而干!”慕秋白举起樽,深眸微敛,再次一饮而尽。
莫尔特蓝眸深邃,微微一笑:“不错,这樽酒,为公主而干!”言毕,也举樽一饮而尽。
两樽酒下肚,慕秋白只觉得腹中燥热,十分难受,没想到益国酒竟如此烈。他集中精神,气运丹田,用内力将酒从体内逼出,整个人又变得清醒明朗起来。
莫尔特不动声色地看着慕秋白脚下的潮湿,脸上挂着波澜不惊的微笑。
4
大家围着篝火喝着美酒,吃着美食,听着美曲,欣赏美舞,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
众人陶醉之际,忽然听得叮咚一声,独弦琴的弦断了。
抚琴的益国侍从一脸无奈地摇头,拿着断了弦的独弦琴默默坐在一旁。
没有独弦琴的伴奏,马头琴与手鼓合奏的曲音显得有些单调。
舞姬们的舞步似乎没刚才那么轻盈了。
莫尔特浓眉微锁,似乎对眼前的一切甚是不满。
慕秋白微微一笑,取出身上的葫芦丝,伴随着马头琴的曲音吹起来。葫芦丝的深沉优雅与马头琴的清亮悠扬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独特的听觉享受。
看着专注吹葫芦丝的慕秋白,正在跳舞的沈霓裳心潮澎湃,轻盈的脚步向慕秋白这边移动,妩媚的双眸更是情意绵绵。
其余的舞姬见状,不约而同踩着轻盈的舞步向慕秋白和莫尔特靠近。
莫尔特线条优美的脸上掠过一丝天高云淡的微笑。
慕秋白依然忘我地吹着葫芦丝,怡然自得,风采翩然。
沈霓裳终于风情无限地站在了慕秋白面前。
阅人无数的她看清楚面前的男子的一刹那,浑身有种被雷击般的颤抖。
没想到,世间居然有如此风华绝世的男子。
他有一张完美无缺的面容——
一对斜飞入鬓的眉。
一双深潭般的眼眸。
一张雕刻般的嘴唇。
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令人惊羡的魅力,他是那种能在夜幕下能点亮一片天空的男子!
沈霓裳屏住呼吸,痴迷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看着他那年轻的面庞,心里掠过一丝自卑。
他是多么一尘不染啊!
沈霓裳忘情地望着慕秋白,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脚步错乱,忘记该如何跳那支风靡京城的霓裳舞了。
“沈姑娘,这边来。”莫尔特脸上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
见了莫尔特,想起几月前在嘉庆王府被佳蓉郡主泼酒的一幕,沈霓裳娇艳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霓裳见过太子殿下。”沈霓裳盈盈一拜,更显风情万种。
这一次,她有自知之明,没有投怀送抱。
“这里还有一位大周皇子,过来认识一下!”莫尔特笑道,顺势将一樽酒递给沈霓裳。
想起上次因莫尔特让她敬酒所受的耻辱,沈霓裳脸上掠过一丝苦笑。不过,当她看见面前风采翩翩的慕秋白时,心底又燃起了一丝渴望。
眼前的大周皇子,真是宛若神祇啊!若能与他亲热一番,那怕是让她立刻去死,她也心甘情愿!
此刻,曲音刚停,慕秋白小心地将葫芦丝塞进衣袖。
“秋白兄,来,认识一下这位美人,沈霓裳。”莫尔特笑道。
慕秋白脸色平淡地看了沈霓裳一眼,薄唇微勾:“美人?”
慕秋白昙花一现般的一笑,令沈霓裳心旌荡漾,她笑容更加甜美,双眸更加勾魂。
沈霓裳双手举樽盈盈一拜:“皇子风姿惊世,霓裳万分倾慕,在此借花献佛,请皇子饮了此樽酒。”
慕秋白眉峰微锁,给了身后的卫安子一个“你来搞定”的手势。
身后的卫安子会意,一把接过沈霓裳手中的酒樽,冷冷道:“我家主子不擅饮酒,小的替他罢!”
言毕,将樽中酒一饮而尽。
沈霓裳气得一滞,娇颜骤变:“你这厮好生无礼,这樽酒是本姑娘敬皇子的,你凭什么抢了去?”
卫安子“哼”了一声,对此不理不睬。
沈霓裳气得举手就要给卫安子一巴掌。
莫尔特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慕秋白淡淡开口:“既然是美人,就不应该斤斤计较,一樽酒而已!”
言毕,慕秋白为自己斟了一樽酒,举樽一饮而尽。
沈霓裳脸色铁青,这位大周皇子,不是不擅饮酒,他明明不屑饮自己敬的酒嘛!
“大家都称姑娘美人,姑娘可知何为美人?”慕秋白眼眸深邃,一脸平淡地看着风情无限的沈霓裳。
沈霓裳一时怔住,沉默片刻,轻声道:“霓裳才疏学浅,还望皇子指点。”
慕秋白脑海中闪过一个刻骨铭心的身影,脸上掠过一丝令人痴迷的绝望,薄唇轻启,声音清朗:“所谓美人,当以花为容,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所谓美人,当美貌与灵气浑然天成,仿佛是林间清泉,微雨初歇,婷妍交辉!所谓美人,没有惊世的炫耀,却灵气逼人!沈姑娘,你说呢?”
沈霓裳张口结舌地看着慕秋白,那一刻,羞愧难当的她恨不得马上找个洞钻下去!
“好,说得好!秋白兄这番美人言论,实在令人耳目一新、大开眼界!”莫尔特举樽笑道,“为秋白兄的美人言论而举樽!”
慕秋白淡淡道:“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莫尔特摇头,蓝眸深邃似海:“秋白兄此番美人言论,让我想起一个人来,这世上除了此人,恐怕无人能担得上秋白兄口中的美人二字。”
慕秋白摇头道:“秋白一时兴起胡言乱语,太子殿下岂能当真?”
莫尔特蓝眸似海:“有道是酒后吐真言嘛,秋白兄不说,我也知道你说的人是谁。”
慕秋白脸摇头失笑:“看来殿下喝多了。”
莫尔特声音透着一丝寒气:“既然秋白兄不说,那就算了罢。不过,为兄我倒是想到一个人。”
慕秋白不以为然:“是吗?”
“瑞玉公主,花期。”莫尔特双眼一眯,开口道。
慕秋白心里一阵痉挛,唇角扯出一丝笑容:“所谓美人,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例如我看见一只孔雀,有人偏偏说那是一只麻雀。我认为某人风姿惊世,有人却认为姿色平平……”说出这些话时,慕秋白整个人石化般愣住了,这番话,不正是初次见面时的瑞玉公主说的吗?
公主……
慕秋白抬眸望向天空,今夜,天空暗沉,寂寥得没有一颗星星。
宛若此刻他寂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