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瞬间,陶夭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足足愣了好一会,迟疑地看向欧阳杰,犹豫着唤:“爷爷?”
欧阳杰目光慈爱地看着她,他抽出了自己手臂,一手握住陶夭一只手,另一只手轻拍了两下她的手背,喟叹着安抚说:“这段时间下来,爷爷也算看明白了。说到底是我的错,过了这么多年才将你找回来。只要你觉得幸福,让爷爷做什么都甘愿。”
陶夭咬紧了唇,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众人到了餐厅里。
老爷子坐了主位,左手边坐着欧阳诤,陶夭陪在右手边。
佣人上了餐,欧阳诤便将这话题又挑了起来,他看着陶夭,语重心长地说:“家里人这些考虑也都是为了你好。咱们家和程家说到底并没什么亲缘关系,你们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你爷爷先前的想法是再等等,可眼下考虑到你毕竟算公众人物,这才想听听你的想法。”
陶夭一手按着桌面,面露犹豫,沉默着。
边上几个人都看着她。
半晌,她抬眸看向了欧阳杰,实话实说:“您问的太突然了。我都还没想这个事……”
嫁给程牧当然想过了,可从来没想过这么早。
完全猝不及防。
她有点乱。
欧阳杰当然也理解,点点头笑说:“那就这几天先想想,想明白了和爷爷说,随时都行。”
“嗯。”陶夭也松口气,“谢谢爷爷。”
欧阳杰长叹一声:“女大不中留啊——”
人家十九岁的小姑娘才刚开始学着接触社会享受人生,自己这孙女,早早地过了这个阶段。她从小看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相比之同龄人,能准确地分辨出谁对她好,同时,应该也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程家那一个能将她迷成这样,可见对她是真的不错。眼下再回忆,有些事就好像是命中注定。
阴错阳差,一步一步,到了眼下这境地。
既如此,也就罢了。
所幸,程家的态度也很明确。
算一桩喜事。
——
晚饭后,九点一刻。
欧阳诤和老吴陪了老爷子回房,欧阳琛、欧阳瑜和陶夭目送他们离开,一起往卧室方向走。
夜色渐深了,宅子里分外宁静。
陶夭偏头看一眼两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又让你们跟着为我担心了。”
“哎。”欧阳瑜没好气地叹了一声。
欧阳琛相比而言淡定许多,看着她露出一个纵容的笑意,还安慰说:“没事,能定下来也好。”
“嗯。”陶夭抿唇微笑了一下。
欧阳琛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五月中旬,夜里只有一丝凉意,伴着沁人心脾的花木香。小妹走在花坛边上,错落有致的月季花在路灯下悄然绽放,吐露幽香。
她一袭长裙,微笑的面容比花朵好看。
他暗暗地排遣了略复杂的情绪,笑着又问:“试镜的事,怎么样?”
“过了。”陶夭这两个字一吐出,自己脸上的笑容先灿烂了两分,主动补充说,“八月多过去拍摄,估计到年底就能杀青的。”
“啊。拍摄在M国?”欧阳瑜突然蹦出来一句话。
陶夭嗯一声:“肯定啊。”
欧阳瑜闻言顿时止了步子,有些郁闷地说:“一去得小半年呢,你一个人在那边能行吗?”
“不是我一个,还有傅影帝和孟明川。”
“远叔?”欧阳琛一愣。
先前,陶夭说得简单,他们晓得傅远给她介绍了一个面试机会,倒是不曾想,他本人也会出演。
他可是得过奥斯汀金像奖的人。
欧阳琛略微想一下,斟酌着言辞笑问:“大片啊?”
陶夭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耸着肩膀,神色几许羞涩几许憧憬:“嗯啊,罗伯特导演的新片。”
“谁?!”欧阳瑜大吃一惊。
“罗伯特。”
“灾难片之王?”
“嗯啊。”
“卧槽。”欧阳瑜神色懵了一瞬,飙出两个字。
欧阳琛蹙眉看他一眼。
“哎呀老二,你这关注点不对!”欧阳瑜郁闷地看他一眼,强调说,“罗伯特的片子哦卧槽!”
“我没聋。”欧阳琛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抬眸朝陶夭笑笑,“机会难得,好好准备。”
“嗯,我知道的。”陶夭郑重道。
此时,三个人也正好走到了欧阳琛的房间外。
他停了步子,笑说:“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不送你回房了,别熬太晚,早点休息。”
“嗯啊,晚安。”陶夭点点头。
欧阳琛颔首:“晚安。”
他转身往自己房间走,陶夭收回视线,随口告诉边上的欧阳瑜:“三公子出事了你知道吗?”
“什么?”欧阳瑜顿时止了步子。
陶夭看着他错愕神色,觉得自己这说法有点夸张,连忙改口道:“不是他,是他的书,被抄袭了。”
欧阳瑜:“……”
断绝了联系,他当然不知道。
他在尝试着用自己的办法将那人从他的生活中剔除出去,那通电话后,也没敢再去看书。
他没主动联系楚原,楚原也没有主动地联系他。
不过,对上陶夭探询的神色,他鬼使神差地没说实话,而是极为淡定地点了一下头,回答说:“嗯,知道。”
“哦。”陶夭若有所思,应了一声。
两个人分别的时候,她敏感地察觉到欧阳瑜突然有些沉默,迟疑着又问:“那你和三公子?”
“没事儿,说清楚就行了。”
陶夭:“?”
“就继续当朋友呗。”
“这样啊。”陶夭点点头,“也挺好的。”
“你也觉得这样才比较正常是不是?”欧阳瑜看着她的神色,一脸认真地问道。
陶夭想了想,答他:“嗯。”
欧阳瑜不说话了,默默地将她送到了房间门口。
陶夭上楼,洗漱完想到了餐桌上说的事,犹豫半晌,发微信告诉程牧:“我爷爷问我要不要先订婚。”
程牧直接打了电话过来,问她:“你怎么说?”
“没想好啊。”陶夭笑起来。
不晓得为何,心里突然有一股子恶趣味的满足感。
电话里程牧沉默了好一会,一本正经地问她:“现在重新想一遍,想不想嫁我。”
陶夭:“……”
她心跳突然有些快。
难以呼吸。
隔着手机,她也能听到程牧的呼吸声。
半晌,她抱着手机靠在床头,耍无赖地说:“不想。”
“不想?”
“嗯。”
“你确定?”
“是啊。”
“当真不想?”
“……”陶夭不说话了。
一时间摸不清他算什么情绪,索性沉默。
程牧又问:“想了吗?”
“你好烦啊。”
程牧不理她的话,语调低沉又缓慢:“当真不想嫁?”
陶夭感受着自己胸腔里一波一波的涟漪,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调飞快地说:“好啦,想嫁还不成吗!”
一秒寂静,程牧在那头低低地笑出了声。
陶夭没好气地说:“你好没诚意。”
“你想要什么诚意?”程牧问她,语调非常认真,虚心讨教。
“嗯——”陶夭抱着手机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最起码得在一个万众瞩目的场合吧?手捧鲜花和钻戒,单膝跪地。”
“单膝跪地?”
“是啊,电视上不都这样演吗?”
“……”
“还得表白,再说一句请嫁给我。人家绅士都会说敬语的,谁和你这样啊,咄咄逼人。”
“我错了。”
陶夭:“……”
她愣了一下,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程牧等她笑够了,温声问:“明天去丰县?”
“嗯啊,早上起来就过去。”
“行,你不在家也成。”
陶夭又愣一下:“你要做什么?”
“敢情这半天话白说了?”程牧好笑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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