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做的,便是把六宫打理好,不在这个时候出岔子,以免永安帝在心中对她生出不满。
柔妃只静静的喝茶,一双美眸不时的扫众人的脸色,全然看不出她是寝殿中那个喊得撕心裂肺的人的姑姑。如今二皇子在朝外得势,她的腰板也挺笔直。
仁妃坐在灵犀的上位,轻眯着眼,嘴角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于嫔抬眼看了灵犀一眼,又看了看娴贵嫔那殷切的表情,拿锦帕遮住樱唇别过了头。灵犀与娴贵嫔两人冰释前嫌的事已经在后宫之中传开了,她本以为是假的,却不想自灵犀病了以后,娴贵嫔居然时不时去永寿宫中探望,今日又是这般亲昵。
她心中有些不舒服,所以也懒得再看两人。
殿中的妃嫔各揣心腹事,看着血水从眼前一盆盆端出,听着寝殿内芳美人一声声撕喊,悠闲的品着茶,连焦急的样子都不屑于做上一做。
皇上不在,在坐的妃嫔们谁不知道谁啊,做那表面的功夫又有何用?
末时差一刻,芳美人诞下了永安帝的第七位公主,母女平安。
瑛妃看着稳婆从殿内抱着的一小团粉肉,站起来用戴满玉饰的右手轻拍胸口,念了句佛后,一脸安慰的笑道,“总算是生下来了,母女平安。本宫这心算是放到肚子里了。”
在坐的妃嫔纷纷起身,跟着瑛妃一起装模做样的唏嘘。
“芳美人真是福气大的,得了这样一位可爱的公主。”
“母女平安,多好啊。”
“小公主长得可真漂亮,眼睛和柔妃看着有些想像呢……”
唏嘘过后,就如赶场完毕似的,众人纷纷回了自己的宫殿。
芳美人躺在床榻上痛得半死,却开心的笑出了声,“还好,是位公主……”
从梦竹轩离开后,灵犀没有回永寿宫,而是命小太监把轿辇抬到了太和宫。下了轿后,灵犀扶着荷叶的手直奔了紫宸殿。
这些日子灵犀只命五公主和五皇子常往紫宸殿中走动,自己却没有去过一次。今日,灵犀感觉是时候了。
小井子远远看灵犀过去,没上前迎,反而一转烟的跑到了进去。
待到灵犀蹬上紫宸殿前用汉白玉雕砌而成的石阶上时,冯公公已经眼中带笑的迎了上来。
冯公公对灵犀请安后一笑,道,“莺妃娘娘,老奴擅自做主,已经通报过了,皇上正在里面等着您呢。”
灵犀微微颔首,明媚的笑道,“劳烦冯公公了。”
冯公公低头,轻声道,“奴才能做的少之又少,最关键的还是看娘娘是不是想通了。”
“这一病,什么都通了。”灵犀笑道,“以前我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现在连最后那一窍也通了。日后劳烦冯公公的地,怕是要更多了……”
冯公公一低身子,笑道,“看奴才这个多话,娘娘还是快进去吧。”
灵犀扶着荷叶的手进去了。
永安帝正坐在雕刻了蟠龙的案几前看折子,见灵犀盈盈进来,放下折子轻笑道,“总算见你出来透透气了。”
灵犀福身给永安帝请安,柔柔笑道,“臣妾参见皇上,臣妾恭贺皇上喜得小公主。”
永安帝起身,伸手把灵犀扶起来后道,“别人都躲着,偏你来。你就不怕朕迁怒于你?”
芳美人生产永安帝没有到场,在坐的妃嫔都知道是因为朱家的事。连瑛妃都只是打发了人来回禀永安帝芳美人诞下了名公主,而没有亲自前来。别的妃嫔自然更不会了,只想着躲了朱家远远的,能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
灵犀站直了身子,回握了永安帝的手道,“添了位公主是件喜事,臣妾才不信皇上会迁怒于臣妾。”
“明明精的很,这会装什么糊涂?”永安帝握着灵犀的手,出了书房,进了紫宸殿的内殿,坐在了竹榻上。
灵犀把头靠在永安帝的肩膀上,右手轻抚永安帝胸前龙袍上用金线绣成的飞龙,笑盈盈的道,“不是臣妾装糊涂,是臣妾知道皇上是千古难得的明君。心中装得下天下,又岂装不下一个小小的孩儿?”
永安帝哦了声,捉住灵犀纤细的小手,问道,“你何以说朕是个名君?要如实说,要是圆不上你自己的话,朕可真要迁怒于你了。”
灵犀抬起头,水眸直视永安帝,朱唇轻启道,“臣妾僭越。臣妾是一妇道人家,说不出什么样的大道理来。臣妾只知,柔妃与芳美人同为朱家之后,皇上能因材施用,让二皇子去掌管了吏部。再说,皇上那样疼爱五公主,又怎么在心中恼了才刚刚落生的七公主呢?”
永安帝眼眸一闪,笑道,“灵犀,只有你深知朕心。”
“臣妾擅自揣度,还请皇上降罪。”灵犀眼中带着一抹羞涩,微微低下了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