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只管喂,不帮我接尿,那就很凄凉。”
“你又乱说话!”小熙嗔怪人的声音很好听,像孩子撒娇。
戒烟这让人很难受,小护士偏偏盯得紧,放出抽烟会让伤口感染最终导致残疾的狠话。我并不在乎,于是小熙给我带烟。于是在那个住院的很多日子里,我就坐在医院院子里向阳的一个台阶上,看着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笨拙的按动打火机,为我点燃一支烟。
一直到出院,也没见官雪华来看我,每次病房的门被推开,我就幻想着是她来了。
也许,我真的动了真情吗?
她为我垫付了二十万的医疗费,出院的时候还剩下几万,我让小熙拿出来了去还给她,告诉她以后我会打工还的。
但是……加上之前欠她的,鬼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呢?
官雪华没要回那些钱,让小熙带了回来,说让我把这些钱买吃的补的,养好身体再说。
离开医院后,只能呆在家里,我就疯狂的上网,美其名曰锻炼肢体功能恢复。
记得刚拆掉纱布时整只手黑的像练过铁砂掌,就像小时候最脏的孩子的手那样,洗了好久才露出白色。肉色很新鲜,白的没有血色,让人生气的是手术伤口看上去缝的乱七八糟很不规则,长出来的新肉也就不规则,弯动关节会有很不舒服的感觉,而且很容易充血。
躺在床上抽烟的时候,回望自己的人生简直太失败了,事业?欠了一屁股债,女人就不必谈。
房子车子孩子票子,每一样都是海市蜃楼,我就是一失败的瓜娃子。
我有两个自小玩到大的朋友,都是研究生,年轻有为锐气横生,生命却都因为意外只走到了25岁,面对身边的死亡,我的疑问日渐沉重:生命到底是倔强的体验还是圆润的积累和改变?
如果没有家人,我将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可是血缘的责任又抹不掉,我又不情愿改变自己而一无所有,这算自私吗?这个假设是一个中国式假设,当我知道了已过不惑之年的德国人卢安克不恋爱,不要物质,在中国广西一个小山村无薪酬支教10余年的事情后,我知道自由人性的光辉在这个地球上的一些角落里是可以自由散发的。在中国一些人的概念里,这样的事不可理解。十年前,一位认识卢安克的中国商人就说,卢安克都三十岁了,怎么还是一无所有的老样子?
这些问题想的我蛋疼,但是我必须想明白一个问题,我要尽快恢复,然后去上班,奋斗,挣钱,还债,买房买车让母亲过好生活。
在回家养伤了一周后,听说嫌疑人都抓了,警方通过调取摄像头的记录等方式,认定了几名嫌疑人,八名嫌疑人相继捉获。
而且,多名嫌疑人有前科。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不是李带沫,不是黎眀,竟然是跟追求了官雪华很久的陈导演有关。
陈导演虽然一直被官雪华拒绝,但他并不死心,还抛下既然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的狠话,行为极端,还放话说如果有人敢和她交往就报复。
主犯名为老狗,就是那个声音沙哑的带头的男人,老狗称,他和陈导演是好兄弟,有次和陈导演的另一个兄弟一起吃饭时聊起陈导演的感情事,老狗说教训一下我替陈导演出气,于是他们一拍即合。
他们开始对我进行跟踪,联系到几名打手,对我进行了报复。
当公诉人多次问老狗等人包括他们的关系和陈导演的关系,和陈导演是否有经济往来,为何要砍素不相识的我。
可他们一口咬定就是他们自己的主意,就是替陈导演出一口气。
可是,这事情白痴都看得出来,真凶逍遥法外,老狗这些打手做了替死鬼。
我不得不佩服陈导演的手段和头脑。
这帮人全部被判了刑,除了陈导演。
这令我感叹这类治安案件执行效率竟然如此之高,在我印象当中很多腐败类案件处理起来真叫一个又臭又长。
一段日子之后,我已痊愈了差不多。
那天晚上,官雪华开车来找了我,我们在郊外的酒店进晚餐,我有重获自由的兴奋。
她问我身体怎么样了,我笑着说和你大战几百回合都没事。
她立即绷紧脸。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岔开话题道:“官总,我怕陈导演还会找人砍我。”
官雪华叹了口气,说:“我给他打了电话,他一口咬定就是不知情。”
我说:“那我是不是应该离你远点……安全一点……”
官雪华不说话了。
我意识到了,她自己心里也很没谱。
我又说道:“呵呵,我明白了……算了,死就死吧。官总,谢谢你帮我垫付的钱,欠你已经太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还要感谢你对我工作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