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放在心上。”蔷薇看到韩书仪一片关心出自真心,连忙轻声安慰。
“都是……我来迟了,我今天上午,才刚刚得到消息。”韩书仪眼中满是痛悔:“要是我来的早一点,你又怎么会吃这种苦头?”
蔷薇张口刚想要再安慰韩书仪两句,韩书仪却转头对着那狱吏喝道:“你去告诉韩大人,就说犯人身体不适,需要看医生,好好修养,我把她接到韩府去关押,请他下批准的公文。”
“韩公子,这……这怎么行?”那狱吏闻言立时就急了:“这可是钦犯!”
“钦犯又怎么了?”韩书仪怒喝:“是皇上亲自下的旨,要好生对待,你们这叫好生对待吗?要是她撑不到九卿庭审那一天怎么办?你们这是抗旨,你们有几个脑袋?”
“可是韩公子……”
“啰嗦什么?”一向温雅的韩书仪鲜少会有火气如此大的时候,看到那狱吏仍在原地呆着,不由更是气闷,忽然伸手扶起蔷薇,对那狱吏冷声说道:“不要你担责任,你去和我爷爷说,人我带走了,有事尽管朝我来,他想干什么,直管回家里找我就是了。”
说着话,扶着蔷薇就向外走。
蔷薇也被韩书仪的雷厉风行弄的有些措手不及,身不由己的被带向门外,却忍不住转头向陆霖云的方向望去。
陆霖云原本只是静静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事情,看到蔷薇转头望向他,却忽然说道:“看来蔷薇姑娘的喜怒哀乐,牵动的不止一两个人,还望姑娘到了新府,莫要忘了旧人才好。”
蔷薇一怔,韩书仪却是己经将她拉出去了。
一路出了大理寺的大门,纵有狱吏官员看着不对劲,可是看到走在蔷薇身边的人是韩书仪,却也都不敢拦。
韩充儿子早己过世,只有这么一个亲孙子,对他的疼宠自是不必说,因此虽然韩书仪论官职位份,都绝没有权力从大理寺提人,但是看在韩充的分上,却没有人敢说什么,只能偷偷的跑到里面去禀报韩充而已。
韩书仪的马车就停在门外,蔷薇一路上都有些缓不过神,直到坐上马车,还有些神思恍惚。
她忍不住在想,陆霖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直到韩书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才猛的回过神来。
韩书仪看着蔷薇坚定的说道:“你别怕,不管爷爷说什么,自有我顶着,你只要在我家好好休养,等到过年那天上金殿就好了。”
蔷薇隐隐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此时说要回去不太可能,而且也实在不想再在那阴湿的地底呆着,便笑了一笑,轻声说道:“谢谢你了。”
韩书仪撇唇一笑,竟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一路到了韩府,韩书仪一早己命人请了医生过来,处理过蔷薇背上的几道鞭伤,又开了几副趋寒的药,将屋中的火盆架的暖暖的,又把被子拥上,韩书仪这才歇下一口气来,在床边拉了张凳子坐下,皱眉说道:“不过几天没见,怎么就弄成这种样子?”
蔷薇笑笑,口中说道:“以前做靖王妃的时候,对郡主多有不敬,如今不是王妃了,郡主要惩戒一下,也是自然的。”
“就只为这种事情?”
“不然还能有什么?”
“蔷薇,你在瞒我。”韩书仪的表情变的肃然:“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的信任?”
蔷薇浅笑:“既然你心里早就有了定见,那我无论我说什么也是没用的了,你又何必非要问呢?”
韩书仪一时愕然,既而舒缓了面色:“你说的对,是我着相了。”
蔷薇不语,只垂了垂眸子,没有再说话。
韩书仪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说道:“无论你是谁都好,反正在我心中,你总是那个会在荷灯上写下那样字句,让我心向往之的女子,我这些日子不在京中,而是去外地查一件事情,如今这件事情稍稍有了点眉目,我想要找个朋友来分享,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韩书仪虽然说的客气,然而蔷薇却几乎是立刻从他的话音中听出来,他所查的这件事情,一定与自己有关。
韩书仪身份特殊,办许多事情的时候都有别人难以想像到的方便,一些在别人看来是绝对机密的事情,对他来说,却不会特别防备。
眸光闪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蔷薇尽量声音平稳的说道:“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当这个朋友。”
韩书仪春风般笑了起来:“若是你没有,那天下间,就再没有人有资格做这个朋友了。”
韩书仪的态度轻易的感染了蔷薇,让蔷薇居然也忍不住轻轻的微笑起来,一点笑意由眼中渗出,而不再只是皮肉上淡漠的表情。
望着韩书仪温柔的问道:“不知道书仪要说的是什么事情?”
“你应该知道在韩家的外家亲戚中,有一个叫杜俊的人?”
“杜俊?”蔷薇轻声重复,皱着眉想了一下,忽然问道:“他是不是也参加了旭日城之战?好像是个参军还是什么?”
“是监军!”韩书仪纠正蔷薇:“几十万大军非同儿戏,都放在一个人手里当然不会让人放心,因此总要派个不同的人去监督一下的。只是……”
韩书仪淡淡轻笑:“看来杜俊这次的临军做的很不舒服,回来连职也没有升,只得了些钱帛的奖励。”
“我知道这个人。”蔷薇轻声回应:“有几次他找靖王讨论谁来留守旭日城的问题,我恰好在场。可是,你为什么提起这个人?”
“我会注意这个人,倒是因为你。”
“我?”蔷薇差异的看向韩书仪,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和那个杜俊,几乎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又怎么会扯上什么关系,还让韩书仪都不得不关注。
“没错,就是你。”韩书仪轻轻笑笑,转了话题问道:“蔷薇,有一日你唤我去靖王府,与我说及陆家被贼人放入造反书信一事,你可还记得?”
“啊,那件事……”蔷薇直觉的想起那天因为意外而与韩书仪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又引起了那么一连串的误会,再然后雪夜长跪,卫泽到来,身份揭穿,小麟子殒命,再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细细想来,她所有的厄运,竟仿佛是从那一天开始。
然而这一切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蔷薇很快想起那天她以为书信是韩书仪所放,当场质问,结果却冤枉了他的事情,因此抱歉的说道:“书仪,那天冤枉了你,我都还没有来得及……”
“不说这个。”韩书仪立刻打断了蔷薇要说的话,轻声说道:“你的确曾在我身上看到过类似书信,会怀疑我,也是理所应当。而且你之后也几乎立刻就相信了我的解释,认为那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单只这份信任,于我而言,就己经很够了。”
“那么……”
“我提起这件事情,只是想告诉你,虽然你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了我,可是我却不能这样空口说白话,一点证据都没有。所以,我下决心一定要找出这件事情的真相,向皇上禀报,一来尽人臣之本分,二来,也是不负你对我的信任。”
韩书仪这番话说的极坦然,看着蔷薇的目光也丝毫不避讳,仿佛为她做些事情是理所应当一般。
蔷薇被韩仪看的一阵心虚,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低下头去,当作没看见。
韩书仪也并不追迫,接着说道:“我这些日子不在京中,正是去查这件事情。”
“那可有眉目?”
“有。”韩书仪肯定的点头,但面容却有几分苦涩。
蔷薇心中一动,紧接着问道:“跟韩大人有关?”
韩书仪虽未说话,但表情却己表明,这件事情显然真的是和韩充脱不了干系。
清了清嗓子,没有正面回答蔷薇的问题,韩书仪慢慢说道:“从靖王府出来之后,我立刻着手去查与陆府书信案有关的材料,借用韩家长孙之便,我轻易的看到了那几封被封存的信件,我发现,那些人为了使嫁祸更逼真,不仅有对方写给陆霖云的书信,还有一封陆霖云尚未写完的回信。看到那封信,我立即找了几封由陆霖云所拟的诏旨来对比,仔细比对之下,却发现字迹几乎一模一样,恐怕就是陆霖云自己来看了,都要以为这封书信是出自他手。”
“当真?”蔷薇眼睛睁的大大:“可是如果那封信的笔迹真的和陆霖云的一模一样,你又如何判断那不是陆霖云写的?”
这本来就是件很矛盾的事情,以韩书仪的立场,没有理由一开始就认为陆霖云没有嫌疑,可是他刚才那番说辞,却又分明表明他确认那封信绝对不是出自陆霖云之手。
韩书仪唇边微微泛起一抹笑意:“我不得不承认,那封书信伪造的非常高明,可是,他们疏漏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
“哦?什么地方?”
“避讳!”
“避讳?”
“不错。在那封书信中,有一个字恰好与陆夫人,也就是陆霖云母亲的闺名相同。陆夫人早逝,陆霖云又是贵胄子弟,饱学之士,碰到自己母亲的名讳,是必然要减笔以示避讳的。陆霖云这一点一向做的极好,从来没有忘记过,可是在那封书信中,那个字,却是写全了的。只凭这一点,我就可以确定,那封书信,绝非出自陆霖云之手!”
“当真?”蔷薇目中立时透出光亮:“那你……”
“只凭这一点怎么够?”韩书仪知道蔷薇要说什么,有些无奈的截断了他的话:“就算我把这个发现报上去,到了皇上那,也顶多是个不大不小的疑点,起不到什么关键作用,而且也一定会有大臣驳斥说,陆霖云连造反的事情都敢做,不避讳尊亲姓名,又有什么大不了?”
蔷薇一愣,知道韩书仪说的有理,确实是自己欠考虑了,只是方才在狱中,陆霖云虽然对她说了些不相投机的话,可是她对陆霖云这个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恶感,而且隐隐约约的,还觉得有几分亲切。
虽然知道他在狱中其实多少是自己自愿进去的,可是他毕竟身有宿疾,上次为了救自己,又受了刺客一掌,身体的状况实在不容乐观,就算狱中再怎么优待他,那样阴湿寒冷的环境,对他的身体,始终是有害无利。
因此,若是能早出来一日,还是早出来一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