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苏苏!盛月白十分慌张,他小时候听母亲讲过白狐报恩的故事,故事里的书生受了伤濒死,白狐为了救王生,就把内丹给了他,最后魂飞魄散,消散在天地之间。苏苏莫不是想要像故事里的白狐一样,将内丹给他?
不!不行的!他不要苏苏魂飞魄散!他不要让苏苏消散在天地之间!
“苏苏,不要做傻事!”盛月白一急,胸口又是一阵被撕裂般的痛处,唇角又是一股鲜血涌出。
苏苏以为盛月白是知道她打算做什么,想到受伤后那无法忍受的痛处,语气也有些凄凉忧伤:“月白哥哥,你得好好活着才行。”才不枉她即将承受的彻骨疼痛。
盛月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恨过,恨自己这孱弱的身子骨,恨自己从母体带来的蛊毒,恨自己目不能视,腿不能行。恨自己,需要苏苏的‘牺牲’来苟延残喘。这样想着,盛月白心里一片绝望。他的生,是由母亲,顾大人,还有那么多那么多人的鲜血换来的,如今,好不容易有苏苏这样一个阳光一般的女子愿意温暖他,照耀他,却也不能逃脱这样的命运,爱他的,他所爱的,终将因为他而死去。
孱弱的心脉一阵刺激,竟然齐齐涌向脑袋,盛月白一口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眼睛血红。
如果可以选择,他不要这样的人生啊!
苏苏看着盛月白伤势加重,想也没想,一咬牙拿起墙上挂着的长剑,往胳膊上划去。手起剑落,霎时鲜血直涌,满屋香甜。
整片竹林上方似乎都洋溢着这股异香,这味道绵软香甜,隐隐带着桃花的冷冽和一股软糯的体香。站在门外的云止觉得大脑一片晕眩,云端的目光也渐渐有些迷离。
苏苏面色惨白,额头上都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她片刻不停,赶紧将一旁空的药碗拿过来,忍着强烈的疼痛,让血顺着手腕流在碗里,整整放满了一整碗,这才撕下衣角,将伤口紧紧缠住止血。
苏苏端着药的手都止不住颤抖,脚步有些凌乱虚软。
强撑着伤口处炽热如烈火焚烧般的疼痛,她跪倒在盛月白的床前,轻声唤着:“月白哥哥,张嘴。”
盛月白死死的咬紧牙关,紧闭着眼。
苏苏这是要渡命给他?不!他不要!他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如果要苏苏魂飞魄散才能保住他的命,他倒宁愿去到黄泉之下陪母亲。什么使命,什么责任!都见鬼去吧!
苏苏若是知道盛月白的脑补能力如此强大,说不定会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可她现在身子一阵冷一阵热,四肢无力,浑身虚软,哪里还会猜盛月白在想些什么!她虚弱的哀求着:“月白哥哥,你说过要听我的,快张嘴,好不好。”
盛月白猛烈的摇头,他已经失去了母亲,失去了舅舅,失去了那么多的亲人,不能再失去苏苏了。
“月白哥哥,”苏苏跪趴在床上,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求求你,”盛月白被鲜血染红了衣襟,仍皱着眉倔强的不肯张嘴。
苏苏将胸口鲜红的一碗血护在怀里。撑在床沿上,轻声嘀咕着:“月白哥哥,你可不能死。”
她咬咬牙,端起碗就往自己嘴里送,接着对准那张毫无血色的却依旧好看的柔软覆了上去。盛月白只感觉唇上有个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在他腰间轻轻一捏,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腰间蜿蜒而上,他睁大了眸子,牙关一松。腥甜的液体就顺着喉咙蜿蜒而下,腥甜的液体像团炽热的火焰,顺着喉咙流进了五脏六腑,暖暖的,滚烫的,几乎将他的冷静自持焚烧殆尽。
苏苏竟然,竟然!
忍着疼将大半碗血给盛月白嘴对嘴渡了下去,苏苏再也没了力气,软软的翻身爬上了床榻,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好疼啊,月白哥哥……下次,下次再也不……”话还没说完,苏苏就伏在盛月白胸前没了声响。
盛月白只感觉胸口一阵滚烫,他紧紧护住怀里那娇小的身子。一阵恶心涌上心口,又一次喷出一口鲜血,只是这一次的血不是鲜红色,而是暗黑色的,落在地上,愣是将竹制的地板腐蚀出了个斗大的窟窿。
那暗黑色的血液里,竟然有一条成年男子拇指粗细的肉虫,在血液里痛苦的挣扎翻滚,直到被血水融化。
吐出鲜血,盛月白仿佛浑身都轻松了许多。一直漆黑一片的眼前也逐渐清明,腿上也渐渐感觉有些酥酥麻麻的,重新有了知觉。
可是盛月白却丝毫没有感到高兴,大颗的眼泪从眼中落下,他搂紧怀中的身子,忍不住低泣。他宁可不要眼睛,不要双腿,不要性命,可是,就算这样,怀里的身影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这一生,终究还是要与幸福与光亮绝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