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的茶水,只用余光瞥着裴海音,然后,她冷笑着站起身,将手中的茶水对准裴海音的脸蛋一泼而尽。
裴海音没有任何的失态,她只是闭了闭眼,甚至都没有用手去挡、去擦。
“哎呀,看我不小心的,真是对不起。”
章荪兰古里古怪地笑了一声,然后她做了一件让裴海音的心里防线再也无法牢固的事——
她翻开自己的手包,漫不经心地抽出来三张支票,狠狠地扇在了裴海音的脸上。
“够了吗?”
裴海音愣愣地看了几分钟,才回过神来,不疾不徐地朝着花园里走去——路过玉兰树的时候,一朵不堪寂寞的白玉兰花斜支出来,蹭到了裴海音的脸颊。
她被这朵白玉兰花逗笑了,在花园中边走边摸出一串钥匙——这个家很奇怪,不像是一般电视中演的有钱人家都有很多佣人保姆,这个地方一直冷冷清清,也许是出于主人的怪癖,只有一位佣人会定时来做三餐顺便打扫,如果没人在家的话,就连做饭的功夫都省了,闲置几个月没人进门也是常态。
随着入户门前感应灯的亮起,裴海音将那一串钥匙上的其中一把对准了入户门的钥匙孔——
她推开了门。
在玄关处轻车熟路地换好了居家鞋,刚准备回身关门,她就愣住了。
因为她闻到了三个月来在这个家里从来没出现过的味道——
烟味。
突兀的烟味。
裴海音瞬间紧张了起来,她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能进入“北府”,又能进入这个家门,如入无人之境的抽起烟来,除了这间房子的主人,还能有第二个人吗?
他现在不是应该在赛鸽的拍卖会上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裴海音感觉自己像被按了暂停键,手指搭在门手上,一动不动。
大脑告诉她,她应该现在转身逃走!
但身体的反应又确切的通知她:她已经无路可逃了!
“为什么不关门?”
男人性感如酒酿般的嗓音在低空飞行。
裴海音无声地换了几口气,慢慢地、慢慢地……关上了入户门——感应灯的光线顿时被隔绝在外。
她转过身往客厅里望去,一片黑。
只有沙发上坐着的一个朦胧的身影,和他手上忽明忽灭的烟。
裴海音抿了下唇,声音都有一些紧绷了:“为什么不开灯?”
安静。
令人窒息的安静。
低沉撩人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为什么不进来?”
“…………”
两个人对了三句话,三句一模一样句式的“为什么不XX?”。
这另本来情绪就高度紧张的裴海音更加晕眩——她已经受不了这种压迫感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客厅,摸起茶几桌上的遥控器,按开了灯——
处于黑暗中的眼睛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闭了一下。
过了两秒钟,裴海音睁开了双眼。
她看清楚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还穿着今晚在神农庄园的那套衣服,不同于那时的气势炸裂,现在的他看起来姿态闲适,他慢慢地将手中的香烟按灭在了烟灰缸之中——那是堪称艺术品的手,细长而苍白,像个会说话的雕塑。
然后他看向她,眉峰轻轻一挑,好似漫不经心地问:“晚上去哪了?”
“…………”
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呢?
裴海音稍微耍了个聪明,巧妙地回答:“后来和几个女同学去吃了晚饭。”
“恩。”对方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留在了裴海音的脸上——以目光为刀锋将裴海音脸上的浓妆都划了一遍——“我不想知道后来,我是在问你之前。”
“李二少、李总、李公子、李先生……”裴海音顿了顿,这些称呼哪个都是他,但她却不知道到底用哪个好,于是她回归了最原始的:“李棠舟先生,我……”
裴海音刚说出口一个“我”字,就被李棠舟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出国之前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去参加那些场合?”
裴海音在对方的注视下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器,她没有说话——关于这一点,她甚至连狡辩的可能都没有,因为对方确确实实地说过。
李棠舟视线一滑,眼前的景象从裴海音的面孔变成了她毫无掩饰的雪白手臂,“请给我一个理由。”
“你知道的。”裴海音的声音之中甚至有点委屈,“钱。我需要钱——”
李棠舟的眉心轻轻地拢了一下,用看神经病的眼神莫名其妙地看着裴海音,“你在跟我说你需要钱?难道我没给够你钱吗?”
裴海音如实回答:“给够了。”
何止是给够了……
“但是,李棠舟先生。”裴海音用坚定的眼神和语气,“那些是你的钱,并不是我的,所有的我都有记账,我会努力还给你的。”
“努力?”李棠舟轻轻地笑了一声,但他的脸上显然没什么笑意,“就是努力的去那种场合表演,努力的让金沛松之流送给你大把的金银珠宝?然后再用他们送给你的钱,努力的还给我吗?”
“…………这不是我的错,不是竖琴的错,更不是表演的错。”言外之意,是谁的错你心里清清楚楚。“而且我没有收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