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可是忘了?”
杨玖姌手攥紧又松开,平复了一下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站起身,对沉锦福身行了一礼,“多年不见,难得将军还记得。”
沉锦看着她,若有所思,初见她时,便对她有些熟悉,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昨夜他一晚未睡,天未亮便去查了前些年的官员任职档案,果然七年前,杨相曾经在德昌临岩县做过县令。
当年,他领兵路过临岩县的一个村落,在村外扎营,因着他那几日身体不好,于是便到村里一户人家借住过几日,当时那户人家只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姑娘。
沉锦眯了眯眼,也起身对杨玖姌行了一礼,“当年还要多谢姑娘照顾。”
不知为何,杨玖姌心里有些发慌,总觉他话里有话似的。
杨玖姌抬眸,对上沉锦的视线,沉锦眼眸微垂,嘴角微勾,“本将军还有事,今日便不打扰了,告辞。”
杨玖姌愣了一下,他今日前来难道不是要说皇上赐婚的事情吗?怎么就走了?
沉锦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身,“你方才说要送我的香料呢?”
杨玖姌微怔,继而转身扬声唤道,“姑姑,把我前几日配的香料装一些来。”
片刻后,一个妇人拿了一个布包出来递到杨玖姌手里,“小姐。”
这妇人一出来,沉锦便多看了她两眼,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对会武之人总是比较敏感,这妇人步伐轻盈,是个练家子。
但是想来堂堂一个丞相府,有些身怀绝技的人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杨玖姌将布包放到沉锦手里,“这些香料有安神的作用,将军晚间睡觉之时可以燃一些。”
沉锦接过布包,拱拱手,“谢过小姐,那在下就告辞了。”
杨玖姌唇瓣动了两下,她想问他对这桩婚事如何看,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什么也没说,目送沉锦离去。
*
沉锦来到宫里时,恰逢榕桓来接长乐出宫,帝后二人站在茗萃宫前看着榕桓带着无数宫女嬷嬷离去。
“不如从今日起你往祁王府里住着吧,皇宫离王府并不远,我一旦得了空便去看你们。”祁烨负在身后的手握的生紧,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他是战场上杀伐决断毫无感情的将领,是看到血流成河心肠冷硬的君王,可是面对他的妻子与女儿,他的心终究是柔软的。
自从知道长乐要被送出宫后,江阮便表现的很淡定,不哭不闹,甚至没有什么大的情绪变化,可是他知道,那是她在隐忍,她怕她的痛苦会让他觉得愧疚。
长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岂能不痛?
江阮转眸看他,祁烨脸上看起来很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
榕桓等人的身影已经看不见,整个茗萃宫也安静了下来,长乐带走了茗萃宫大半的宫女,江阮将月谷也派去照顾长乐,此时的茗萃宫,安静的有些吓人。
沉锦背着手走过来,站在江阮身旁,看着这冬日里冷寂萧条的宫殿,长叹一口气,“人生在世,总不能两全其美的,身在这个位置,比旁人便要承受的更多,而长乐,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注定过不成普通的生活,这些,你都要看开。”
江阮面上很平静,相比于祁烨努力表现出来的若无其事,江阮是真的很平静,她初为人母,长乐也不过才刚刚满月,她恨不得她时时刻刻在自己的身边,照顾她,宠爱她,可是...
普通人家的女子不过两个身份,为人-妻,为人母。
而她,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大渝国的皇后娘娘。
这幽深宫廷,清冷孤寂,这高堂之上坐着的男子,只有她了。
“二哥可要留下用膳,今日我亲自下厨。”江阮看向沉锦,勾起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