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你在外面等我。”
助理点点头,犹豫地看了舟祈豫一眼,随后便走出花圈店。
等到看不见助理的影子,巧克力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冷静地说:“是我。”
舟祈豫蹙了眉头,很是不满地说:“你为了名利,居然把自己的亲生骨肉炼成鬼?”
巧克力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苦笑一声,随后说:“我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怎么去顾他?”
舟祈豫道:“这种小鬼很难办。”
巧克力问:“有多难办?”
舟祈豫道:“你是他的亲生母亲,却让他死前经历被堕胎仪器活生生绞死的痛苦,又将他炼成掠夺他人运势的恶鬼。他的怨气已经绝顶了。这样的死灵,是无法超度的。“
舟祈豫原先以为巧克力是从别人那里买来死胎后炼成小鬼。这类型的婴尸鬼,超度仪式虽然复杂,但若及时超度,也不会危害到主人性命。因为婴尸鬼的怨恨源头主要在生母身上。主人只要好生供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再找一名玄力高深的法师,将婴尸鬼送入地府转生即可。
但按照如今的情形,这鬼是送不走了。舟祈豫只能耸耸肩,在心里叹一句“作茧自缚”。
巧克力现在的脸色和扯着她裙子的小鬼一样,惨白惨白。
舟祈豫问:“这种歪门邪道是谁教给你的?”
巧克力踌躇了半晌,随后说:“他自称姓江,字凌晚,是一名驱魔道士。”
舟祈豫笑了一笑,仿佛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原来是他啊……难怪。不过,他可不是道士。”
风铃夜渡的弟子只能称为“修士”,或者法师。而江凌晚从来都不是道士。他是风铃夜渡的第二代宗主,舟祈豫的大师兄,亦是令修真界闻风丧胆的幽冥鬼王。
舟祈豫曾经在过年的时候去过杭州。目的是陪江凌晚回祖宅祭祀。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居然在南方给冻哭了。当时他的内心是十分崩溃的。而更有趣的事,地北天南,他与师兄,各继承师父一道法脉,播种桃李,开枝散叶。只是仙魔大战爆发后,跟随师兄的门徒,都已经挂了。
静下心来时,他也曾想过。师父由神堕魔,究竟是为了打破天帝对三界的统治,还是想成为另一个统治三界的魔帝?
“咕咚咚——”
一个喝完的空易拉罐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滚了出来,在他脚边停下。他弯腰捡起,扔到公共垃圾箱里。那个一伸手就捅破天,一跺脚就踩裂地的修真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十分遥远了。
“哗啦——”
舟祈豫掀起卷帘门,走到柜台后坐下,拿出牛皮本开始写日记。
【天下之牝,常以静胜牝,牝以静为下——重返人间第十四天】
他阖上笔记本,从抽屉里掏出一叠锡箔银纸,有条不紊地折叠元宝。
天外突来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眨眼间,鸟脸憔悴的海东青便飞进了花圈店,静悄悄的落在舟祈豫的肩膀上。
舟祈豫问:“小香蕉,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小香蕉疲惫的“咕”一声。
(别说了,被老婆一巴掌掀下床)
舟祈豫道:“你偷吃被发现了?”
“咕!”
(我身上有你的香水味~~是我老婆鼻子犯的罪~~)
舟祈豫的生日是农历二月十二的百花节。自在禅说他的前身,实乃花神女夷座下的执花仙使。因为犯了天条,所以被打入凡间历练。等到十世功德圆满之后,方可飞升回到仙界。也正因此,由执花仙使投胎的他,天生异香。
舟祈豫恍然大悟,歉意的笑了笑,“你怎么没和她解释?”
小香蕉道:“咕。”
(解释了,她不听。我出来抽根烟散心,顺道探望你。我看见有个女人和你说话)
舟祈豫知道它说的人是巧克力。
“她活不长久了。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婴灵吗?如果不超度婴灵,有两种下场。其一,他们会回去纠缠自己的父母。其二,他们会被心怀鬼胎的法师捉走,用来养小鬼,替人谋取钱财、改变命运。”
小香蕉:“咕。”
(许多年前,我也曾见你为一名落魄商贾作法招财,可也不见他短命呀?)
舟祈豫道:“那是我用五方招阴旗,号召东南西北中的五方生财小鬼,进行的五鬼运财之法。事后,商贾与我皆得日行一善,否则必遭天谴。但这姑娘养的是婴尸鬼。”
小香蕉:“咕?”
(什么是婴尸鬼?)
舟祈豫道:“一般养鬼,以七岁前夭折的孩子魂魄为最佳。一来,此类小鬼还未生根,未在生死簿上登记户口,用来为非作歹,再合适不过。
二来,因为年岁尚小,他们没有形成自己完整的人格。正所谓有奶便是娘。主人日夜以精血喂养它,能与它培养出深厚的感情,从而不那么轻易的被反噬。
不过这世上,又有几人修炼鬼道而得善终?
她养的这只小鬼,叫做婴尸鬼。顾名思义,与婴孩的尸体有关。在母亲怀孕八周,胚胎初具人形的时候,将婴儿杀死。把生下来的死胎炼油,涂抹在嘴唇上、指甲上,再将死灵养在身边。从此,和她亲吻过的人,会为她神魂颠倒。和她肌肤相亲过的人,会被她夺走一年内的好运。”
小香蕉心有余悸的说:“咕。”
(听起来好丧心病狂。)
舟祈豫道:“如果是因为意外流产而炼成的婴尸鬼,那倒也还好。主人三年内不食荤腥,不得杀生,每日念经超度,便可以化解怨气。如果是为了炼婴尸鬼而特意堕胎,那……等死吧。”
小香蕉道:“咕?”
(那女人炼的鬼是第二种?)
舟祈豫道:“不确定。但她和我擦肩的时候,我被阴气冻到了。这么浓烈的怨与恨……不知道这婴尸生前经历了什么。”
三天后,舟祈豫再次见到了巧克力。
依旧是临近打烊的时候,一辆不显眼的奥迪Q5在狭窄的弄堂口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下来一名身体颤抖的女人。她打扮得严严实实,踩着10cm的细高跟,在助手的搀扶下蹒跚地走进花圈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