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院长无话可说。
当初灵雎带她婶婶许冰阳过来看病,是他最想研究的一个罕见病例,他私心作祟,想攻下它,但早在公立医院时,他的想法就已经被导师、教授驳过,是以想拉投资,十分艰难。
研究需要财力支持,无奈之下,他夸下海口,表示许冰阳的病还有救,只需要帮助他验证他的研究方向是对的,而验证,就需要钱,大量的钱。
灵雎当天就撂下八百万,他知道,她可能借了高利,但那时候,他一门心思他的研究,就算明知她一脚迈进坑里,也不愿意提醒她,甚至希望她一直这么傻逼下去。
值得一提的是,灵雎果真就傻逼下去了。
两年来,灵雎前前后后给了他大几千万,他却越研究越绝望,慢慢开始质疑自己的方向。
灵雎不傻,她甘愿被糊弄,只能说明,许冰阳对她的重要性。
哪怕有一丝希望,她也不愿意放过。
院长唯一能站在灵雎面前,跟她说话的底气,是许冰阳如今还活着,可能活多久呢?
谁也不知道。
灵雎又放下一张卡,“我不管你有没有私心,我只要她活着,你能做到,我养你下半辈子都绝不说一个‘不’字。我灵雎信誉值不高,可也不低。”
从院长办公室离开,灵雎去了高级病房,许冰阳安静地躺在床上,脸上没有岁月的‘恩赐’,可也没有生而为人的证明,她失去了衰老的资格,可疼痛却从未有一刻缺席。
她坐下来,执起她的手,“许冰阳小姐,你不争气的侄女许灵雎,又来看你了。”
灵雎记得她亲妈很小,应该才上初中?反正那时候还上学,她亲爸好像也不大,两个人养狗一样养她,在一间地下出租屋里,藏着掖着,生怕别人发现。
养了四年?差不多吧。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她想破天也就那么些。
她被扔的时候天儿很冷,他俩合计把她扔在公共厕所,幸亏碰上人贩子,她才没饿死。
人贩子把她带到四川某个县,某个村,卖给一个四十多老光棍,当童养媳。老光棍脑子不太好使,把她扔在猪圈里,让她跟猪在一起。
是当时地质勘探好手许冰阳捡了她,关于四川、童养媳,那些也都是她告诉她的。
许冰阳有个哥哥,生了女儿,是个病孩子,没活到八岁,两夫妻忆女成狂,领养了她,头三个月好吃好喝好伺候,第四个月开始家暴,灵雎现在头疼的毛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一开始是调解,结果反而变本加厉,许冰阳就又把灵雎接走了。
后来两年,两夫妻日子越过越差,亲朋好友全散伙,两个人也闹到分崩离析,许冰阳发现问题,带他们检查过才知道,两个人患上了不同程度的精神病。
在许冰阳养他们时,他们还过得像个人,许冰阳眼睛闭上以后,他们就只能去精神病院了。
前段时间,有个小护士找到灵雎,希望她能负担养父母在精神病院的相关费用,灵雎当时说:“你们现在应该看好了他们,别让我有机会打得他们落下一身后遗症。”
……
“跟我要钱?我就算钱多到烧都烧不完,也一分都不带给的。”
小护士觉得灵雎良心被狗吃了,“就算他们曾伤害过你,可那也是在得病的情况下啊。”
“他们得病,那我受到的伤害就可以忽略不计了?”灵雎没那么高尚。
小护士求她,“他们需要你。”
灵雎:“他们需要的是我的钱,我也说了,有也不给。”
她就是这样。
怨恨谈不上,只是无关紧要。
她对无关紧要的人,从来不上心,更遑论同情。
一个人的心眼就那么大,谁都想挤进去,可凭什么她谁都放进去?
当圣人不会确保每个人都开心,可当自私的人,至少能让她自己开心。
灵雎给许冰阳擦了擦手,“我怀孕了。还记得我跟你说那个男人吗?那个能让我高潮的男人,我怀了他的孩子。他说,可以替我还债,还说,可以救你。”
许冰阳只会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灵雎把她手放在脸上,“我这个人从来不信承诺,可是,我竟然想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