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先是入了大牢,后脚就被支去南疆,在一部分人看来,这已是他失去了圣心,毕竟晋王府可是一直都在京城住着,他是历代晋王中第一个迁出京都的王爷。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认为是狗屁,这才是真正的简在帝心,陛下这分明是信中晋王,才会把人支取南疆,否则一个发配的人,哪里不能发配,偏偏发配到封地上去?
往常发配的人,可都是往苦寒的北边而去的。
南疆各大部落林立,一直不太服朝廷的管教,萧越来南疆,是不是要来整合的?
可萧越到了南疆,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王府的门从前是怎么样的,如今依然是怎么样的。
不说青叶和黄芪如何的抱怨,昨日顾念说今日要听管事们回事,管事们齐齐侯在外头的耳房,等候回话。
有了昨日顾念说的一番话,他们个个战战兢兢,回想着昨日恶补的各项数据,就怕今日在王妃面前说不出来。
再如何,这晋王府姓萧,他们的身契捏在王府手里。
黄芪出来说,“各位管事辛苦了,王妃说请管事们一个个的报出自家门户,就从总管大人说起吧。”
陆总管胖胖的圆脸皱在一起,道,“姑娘没听错?是让我开始说?”
黄芪诧异的看着陆总管,“当然,您是总管大人,王府从前是您掌总,您是最清楚王府具体情况的,当然是从您这里开始说了。”
陆总管躬着身站在那里,顿了半响,黄芪笑了起来,道,“王妃说了,陆总管事务繁忙,整个王府靠的都是陆总管,您要一时说不出来,也是可以的,您就站在边上等其他的管事回过话之后,再慢慢的和王妃说吧。”
陆总管一听,跪了下去,王妃说的是整个王府靠的都是他,这个帽子太大,他真要接了,那把王爷放在什么位置了?
他只觉得今年南疆的秋天,怎么如此的热,仿佛是酷夏一样,整个后背都湿了。
黄芪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陆总管,朗声道,“下一个。”然后指了一名管事出来回话。
最开始回话的是一位管事妈妈,声音清朗,口齿伶俐,对自己手下的人,事也是说的一清二楚。
顾念赞许的点点头,“偌大的王府,虽然没人居住,但也有一百余人,每天和我打照面的只有你们十来位管事,你们手下办事的出了差错,或者不守规矩,犯了家规,自是会处罚他们,可你们做管事的,也要承担监管不力的责任。”
“你们有管事的地位和体面,就要承担起管事的责任,下一位。”
就这样,库房的,内外厨房,洒扫,看门值夜的,浣洗的,车马房,果子局等等站出来自报家门,青叶在一边将管事的话一一记下,末了,还要管事们签字画押。
这一招让几个过了一夜都还理不清自家门户的管事望而生畏,不敢敷衍胡说,磕磕巴巴之后,就跪下请罪,“奴婢这会记不清了,还请王妃海涵。”
顾念也不说话,只是让他们和陆总管一起跪到一边去,示意下一个继续,一共十五个管事,只有三个没有理清,跪在陆总管身后惴惴不安。
顾念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天高皇帝远,从前没有当家人来这边,每年都是京中派人过来,看看这边。
她本以为今日会有很多的管事报不出来,没想到只有三个,目前这个状况,看起来还算是不错了。
所有的管事都回话完毕,三个理不清自家门户的管事还跪在地上等候王妃的发落。
顾念先对这些管事道,“你们三个起来吧,我初来乍到,头一次打理这边王府的事情,你们三个或许有些紧张就忘记了,我再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日回话的时候再来回握。”
三个管事忙磕头谢恩,顾念道,“论理,你们三个都是从京城来的家生子,也都是办事的老人了,从前,虽没人约束你们,可到底自己的差事脉络总要理清楚吧。”
“刚刚让你们回的还只是最粗略,最基本的人和月钱。”
“这往后,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回,比如账房每天每月出入的银钱是多少,厨房的开支,送礼的要清楚过往的旧历,到时候别跟我说要回去查查,忘了等等推辞。
你们从前在京城呆过,这些都是最基本,最应该知道的,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总不能,你们在京城能做管事,到了南疆就不会了吗?”
“你们想要保住管事的地位和尊荣,就亮出本事把这个位置坐稳了,王府不会亏待你们。”
就这样一个上午,管事们回了事慢慢退下,陆总管却是脸色清灰,头目森然的跪在地上,这一上午,她就如件稀奇的物件般,展示在满府管事婆子,往来的粗使丫头婆子面前。
不仅如此,他从年轻的时候,就没这样跪过了,就连从前在京城王府里,纪氏想要安插自己的人手,也不敢对他如何,只是远远的打发他来这边做大总管。
他的膝盖,跪了一个上午,已经是麻木了。
做了几十年的下人,今天才品过来做下人的滋味,原来是一步错不得。
等到人退光了,顾念松了口气,喝了半盏新泡的果茶,用了两块点心,然后吩咐黄芪,“回吧。”
黄芪抿了抿唇,忍着笑,禀报道,“王妃,陆总管还在外面跪着呢。”
顾念‘哎哟’一声,“你们怎么不早点说?快,快将他扶起来,陆总管可是府里的老管家,你们怎么不说……”
黄芪和青叶赶紧去外面搀扶着陆总管起身,这一上午,陆总管的膝盖已经不是膝盖,他被扶起后一动不敢动,黄芪和青叶,到底是姑娘家,扶起后,连忙放开了手。
没想到,她俩这一放手,陆总管一个不稳,‘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顾念吓了一跳,连忙让两人扶着陆总管坐在凳子上,半响,陆总管终于泛回了些活气。
他还想跪下去,顾念连忙摆摆手,“你是府里的老人,家里也有好几代,都在王府当差了,府里既然能让你到这边来做总管,顺便养老,必定是十分信任总管的。”
陆总管垂着头,道,“是老奴辜负了府里的信任,这总管老奴是做不下去了,还请王妃让老奴卸了这总管的职务,让老奴真正的养老去。”
顾念抱着那青花盖碗,脸上带着笑意,“瞧总管说的,我刚来,您就卸了总管的职位,这外人看来,还不得说我这个王妃容不下人?“
她轻轻呼了口气,笑意满面的看着陆总管,“不是我自夸,这天下的贵人,像我这么好性子的,可没几个……”
陆总管垂下眼皮,恭声道,“既然王妃信任老奴,那老奴就忝居着总管之位一段时间了。”
顾念微笑着看着陆总管一瘸一拐的离开议事厅。
孕妇的生活很单调,萧越出门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做针线,恨不能家里的事情都帮她处理了。
顾念听了管事的回话,看看日头,用午饭的时间还早,于是吩咐黄芪,“套车,我们去外面逛逛。”
“我们来这里这么久,可都还没出去看过,好好,我知道了,就找个茶楼,吃点这边的点心如何?”顾念看黄芪那一脸的不赞同。
“秦嬷嬷不在,你倒成了黄嬷嬷了。”顾念打趣到。
黄芪一脸绯红,“王妃,王爷的命令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就疼惜疼惜奴婢吧,那点心想吃让人买来不就成了,再说,你肚子里小世子多金贵。万一有个闪失……“
顾念笑眯眯的看着黄芪,道,“那买进来的和刚出锅的味道就是不一样,你这样,让府里的侍卫先去探好,我再去,难道,你就不想去外面看看?”
黄芪被闹的没办法,明明刚刚在和管事说话的时候,是个威严的主母,可现在,就成了个没吃到糖的孩子。
她生无可恋的去外面吩咐侍卫,先去打探城里的酒楼哪家比较好,干净,然后她才和青叶,还有婆子,侍卫一起,拱卫着顾念去了打探好的酒楼。
顾念也确实是闷坏了,开始是千里迢迢的过来,担心着萧越,现在一切都正常,既来之则安之。
酒楼的包间是侍卫们已经订好的,她点了几样酒楼的招牌点心和菜品,准备吃的好,就让人打包送到粮仓那边给萧越。
才刚上了一样点心,外面楼下忽然传来争执声,越来越大,渐渐还夹着扭打声。
“我好端端的良家女儿,什么时候卖身了?什么时候做妾了,就是穷死,饿死,我女儿也不是做妾的命。”一个老人着苍老的嗓音说。
一个年轻的男子冷声哼道,“白字黑字,卖身为妾的文书在我手里拿着,奇怪了,才拿了银子就想抵赖?”
苍老的男人似是气的狠了,话都说不利索,“青天白日,老天爷在头上看着呢,这文书是我花一两银子租城西豆腐巷豆腐摊的文书,什么时候变成卖儿女的文书了?
什么银子?哪里来的银子,我见都没见过,我还给了一两银子。“
年轻的男子冷笑道,“这纸上写着呢,我舅舅花了一百俩银子买你女儿做妾,要不是今天看了黄鹂,日子不好,明日就等着我舅舅的轿子来接人。
我舅舅可是王府的大总管,你女儿跟了她,就是吃香的,喝辣的,享福去的。
呵呵,想赎回女儿?别在我这里撒泼,先拿一百俩银子来再说。
“空口瞎白话,无法无天了……”
“这凤凰城,我舅舅就是王法,哟,你还还想抢……揍他!”接着是一通拳打脚踢的,明显是苍老的男人吃亏,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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