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汇报,是上级命令。你们新政府的工地可以开工了,警戒解除了。”
我一听,又是惊喜又是失望。惊喜的是新政府迁址工程可以重新上马,失望的是这地底下也就十八具石棺,原来以为地底下埋着富可敌国的财宝幻想彻底破灭。
“陈镇长,你们这次立了大功,省委已经发出文件,要对你们嘉奖,天大的好事嘛!今日省报上头版头条,报道的就是你们这次保护国家文物的优秀事迹。”刘县长喜气洋洋,但不失严肃认真:“春山县上省报头版头条,是建国以来第一次啊。”
我迟疑了一下说:“县长,我汇报的不是这个事。”
刘县长在电话里顿了一下:“哦,你又有什么事要汇报?”
我说:“水厂工地出了状况,挖出了一个狗头金。”
刘县长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我说:“狗头金?工地挖出来的?”
我肯定地答复说是,现在已经把现场保护了起来,等待县委的指示。
刘县长沉吟一下说:“你做得好,我马上派县公安局下去。”
挂了电话,我笑吟吟地看着咬着狗尾巴草地孙德茂,一脚踢飞脚边的一块小卵石,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扔给孙德茂说:“还坐着干嘛?开工去呀。”
孙德茂一愣,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巴,斜着脖子看着我苦笑说:“陈镇长开玩笑,我去开工,还不一枪崩了我?”他抬手指着远处的武警,突然惊愕地张大了嘴,原本守在工地的武警已经全部撤了出来,正在往一辆军车上爬。
“他们…他们撤了呀。”他口吃起来,满脸涨得通红,慌慌张张撒腿就跑,没料想被脚底下的一块石头绊了一下,摔了一个仰面八叉。
他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去身上的泥土,不要命地往工地上跑。
我看着他矮小佝偻的背影,眼睛湿润起来。这个从泥巴里爬出去的农民包工头,把身家性命赌在了苏西镇的工地上。万一这一赌赌输了,他孙德茂再想爬起来,几乎就是一个童话故事。
“可以开工了?”郭伟疑惑地看着我:“武警怎么都走了?”
“省里来命令了,工地已经没有了文物发掘的价值了,可以复工建设了。”我说,把刘县长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是好事。”郭伟幸福地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有更好的事呢。”我说:“省里决定为苏西镇新镇建设拨款三百万元,算是奖励我们为保护文物所作出的贡献。”
郭伟一听,激动得哆嗦着身子,脸上一片潮红,靠近我的耳朵悄悄说:“你小子真是一员福将啊。”
我淡淡的笑,没有作声。钱有余的工地开工不到一天要停工,孙德茂停工一个多月的工地又可以复工,此起彼伏的变化,让我都感觉戏剧性实在太强。
坐在地上的钱有余傻呆呆地看着前方,眼里一片迷茫。
我蹲下身子安慰他说:“钱老板,你看孙老板也等了一个多月,好事慢出来啊。我们不急啊。”
钱有余叹口气说:“我就是急,还能拿块石头去打天?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啊。”
郭伟立即跟着说:“就是就是,看开一些,无非就是时间的问题,等一等,会有好事来的。”
我叫郝强过来,从钱有余怀里要把狗头金接过来,钱有余抱着死也不放,嘴里嘟哝着说:“我一千万呐,就看着这一块金子了。你们还要拿走,不是要我命吗?”
我笑道:“别说你一千万,你就是一个亿,该是国家的,还是国家队,你难道还想拿着抵你的损失么?钱老板,给郝所长吧。”
钱有余极不情愿松了手,看着郝强把金子接过去,眼里啪嗒啪嗒滴下泪来。
我的心里一紧,最看不得男人落泪的我,别转身子,看着远处山坡上赵德亮的坟,新坟已成旧人墓,回头春花谢秋月!
我拉着郭伟走到一边,低声说:“郭书记,我感觉这地底下可能有金矿。”
郭伟狐疑地盯着我,笑道:“你怕是在做白日梦吧?一块狗头金,就幻想地下有座金矿?你应该去写书嘛,联想多丰富啊。”
我蹲下身,抓一把泥巴在手里揉搓,随手抛向远处。
我在心里想,不管有不有,我都得请地质专家来勘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