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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似比去年刚见到的时候又长开了些, 现在坐在阴影里, 眉眼显得更为深邃。笔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抿着, 不似平日里总带着些笑意,今日的他显得特别沉默。好像确实是长大了,脱掉了少年独有天真气息,看起来倒像是个稳重可靠的男人了。
其实她与小狮子真正一起说过的话很少,现在既不能像以前一样将他搂在怀里问他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先生又教了什么, 也不能像与小赵氏似的只需在对方说话时给予几句应和声, 两人便能说笑一下午。
她见他仍旧低头坐在那里, 似也没有想走的意思,倒像是他以前小时候,夜深了也不肯回房去,赖在她房里与她说话, 想与她睡偏又不肯说出口,非得她开了口, 才会红着脸“勉为其难”地答应留下来陪她睡一晚。
这般想着,她不禁也笑了起来,遂也开口像小赵氏般,与他讲起了家中的零碎事情。
“所以现在, 三小姐的婚事反而就弄得不上不下了,五姐姐与她也生了嫌隙。”崔瑾珠有些好笑的说道。
杨越之默默听完崔府与蒋家的八卦, 沉思片刻后问道:“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崔三小姐?”
崔瑾珠闻言却笑了, 抬眼又深深看了他一眼, 才道:“我倒没有讨厌她,只是有些私人恩怨,总归不能见她过得太好。”
说完,她顿了顿,沉思片刻后又对他说道:“你去把灯点上,再帮我把那书架上的那本《春絮》拿来。”
杨越之被她之前那一眼看得有些不自在,闻言便立马起身,就着月光点上了灯,又翻出了那本诗集拿来给她。
随后却被敲门进来的香茹吓了一跳。
崔瑾珠比他镇定得多,只吩咐香茹去外间候着,不许他人进来,便接过了他手中的书,从中翻出一张薄薄纸卷,递与了他。
杨越之看着手中的纸,上面用秀气的簪花小楷写着一首五言诗:
隔窗嗅花香,
当轩闻鸟鸣。
晚霞风吹来,
思絮满屋飞。
他看完抬头望向了崔瑾珠,有些不解她的意思。
崔瑾珠便笑着说道:“念一遍与我听听。”
杨越之闻言一愣,犹豫半晌,才清了清嗓子轻轻念了一遍。
崔瑾珠侧头面上带笑意,静静地看着他念着珠珠写的这首诗,等他念完,又问道:“你觉得这首诗如何?”
杨越之觉得这首诗真不如何,平仄无律,读来乏味,毫无深意,还连一个可圈可点的用词都无。最重要的是,这字看起来就不像是崔瑾珠写的,当然诗就更不像了。
但是犹豫再三,他还是开口含糊地夸道:“用词清丽,意象贴切,很有灵气。且念起来韵律十足,朗朗上口。”
说完他还抬起头小心观察了眼她的神色。他实在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她写的,万一是呢?
崔瑾珠闻言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笑着说道:“那便送与你了,你好好收着吧。”
杨越之观察完她的表情后,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猜对了,心中不由舒了口气,又郑重其事地将纸按原来的痕迹折了起来,收入了袖中。
虽说很是奇怪她会写出这样的诗句,又觉得人无完人,她在一些小地方表现得稍微拙劣些,也显得更为可爱不是?而且她竟还想着要送他诗句。
这般想着,他下意识地摸着袖中的那张纸,心中却是掩不住地溢出甜意来。
如此第二日,他便将自己平日里写的诗整理成了个小册子,当晚便带了过来,与崔瑾珠没说两句,便略带羞意地将之拿了出来,递到了她手上。
崔瑾珠诧异地接过,并翻看了几页,随后便笑了。原来他是以为她在与他交流作诗心得吗?
心中笑着,脸上却并未带出来,只是随口念了首,还绞尽脑汁地努力夸了几句,果然便把他夸红了脸,当夜就早早地回去了,并未像之前那般待到深夜。
等到他第三日来时,崔瑾珠已经习惯了。他既愿意来,她便也不赶他走。
他来了便与他随口聊几句,聊到后面无话可说、面面相觑之时,见他还不愿意走,想了想,又与他说道:“吴大夫说我这腰再过一两个月便能起了,到时我回了女学可能就跟不上课程与考试了。你既来了,便与我讲讲课吧?”
杨越之闻言哪儿有不愿意的?她既给了他日日过来的理由,他能不表现得喜形于色便已是足够自制了。
翻出书来,他便与她细细讲解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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