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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半年过去了,还要继续找下去吗?”
马蹄轻踏,穿过扬州闹市街头,车外人声嘈杂,车内无人言语,直到石良终于忍不住去问。
“五日后的刑场,你代我去吧。”
岳莘一脸疲累的靠着车的一角,没有睁开眼睛,石良问她话,她依旧是回避,她不想回答。
她的仇算是报完了,新仇旧帐并算,二十年前的旧案真相大白,岳崇光的尸骨未寒便被挖出,从祖坟移走,他儿子岳理仪走他爹的老路,栽赃嫁祸,纵火,绑架,蓄意谋杀,旧宅几乎是遭到灭门之祸,这也是天理昭彰,咎由自取。
可这些,她看到了,心里并没有一些欢愉或者雀跃,这些都是那人拿她的性命交换给她的。
半年前,当石良带着衙役把她从风雪深山中的黑屋带出来,她便知道了,或许,这一辈子,她再也见不到子桑。
她是生是死?若真的不在人世了,那,尸骨何处,寻不到,她是不肯罢休的,寻不到,那子桑就还有一丝希望在这世上存活着。
可若是活着,她又会被带到哪去?
窑子?
这是她以前待过的地方?
岳理仪是不是在激怒她?子桑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待过,怎么可能,明明这些年她都把她寄养在农家里,子桑去了哪,她的养父养母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她疏忽了,她错了,在一开始,她就从未正视,或者重视过子桑,那些年,她是如何过活的,她都经历了什么,她一概不知,除了把她像一副工具一样使用过,她还做了些什么?即使她喜欢上了子桑,她对她的感情里,真挚的成分又有多少,看得见的,清清楚楚地那些是索取,是苛求,是利用吧。
她该如何是好?岳理仪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可是真的又如何,就算找到了,她还能直面那人吗?在把她伤得如此深刻之后,那人还会要她吗?
岳莘又在思绪千万中陷入了无尽无休的死循环,她不管子桑变成什么模样,只要能找到她,她,她什么都愿意接受,可她的接受,子桑又是否愿意接纳?
不会了吧?
若活着,心里还有她,那为何迟迟不肯出现?
每次子桑不见了,她除了等待便是一无是处,现在她已经去找了,努力的去寻找了,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再行动,那子桑就真的就永远消失了。
可,那人到底在哪里?
九月二十日,岳崇光一系在大菜市游街示众之后,便基本从这世道上抹去了痕迹,在此之后,旧宅一切属于岳崇光的痕迹被彻底清除,只留下一座经久不变的祠堂。旧宅的生意由岳老爷接手,岳氏一族与旧宅分工合营的两家门第,因与二十年前的岳府旧案又多少牵连,一家之长不免遭受几年的牢狱之灾,两家持有的大大小小五余家纺织作坊由岳府代管,另外岳族分支的几家游离在外的生意也一齐并入岳府的旗下。四分五裂了十余来年的岳氏祖业终于在这一年末尾走向合局。
新年初始,正月初一,岳氏宗祠迁移至旧宅,就此,旧宅彻底成为族会,商会,议事,祭祀,活动之所。旧宅保持原貌,只是不再住人,除必要集会庆典之时,访客剧增,平日里几乎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商会成员偶尔前来办公,一般无事,常见门前坐着几位族里老人在竹椅上抽水烟闲聊。
五月中旬,岳老爷接替曾经属于岳崇光的职务,出任岳氏族长一职,成为岳氏族谱中最为年轻的族长。
八月二十八日,岳府长子岳子侯两岁生辰,一日寿宴之后,一年之中尘嚣弥漫的扬州城终于趋向平静,接二连三的大事不再发现,闹得沸沸扬扬的岳府悲喜事也终成为人们饭后的老生常谈,直到某一天,不再被人提起。
九月,又是一年过去,秋季早已降临,天气微凉,岳莘蜷缩在软塌上,手里握着的桑红纱衣,她不在抵在鼻尖处嗅了多少回,可衣裳上再也没了那人残留下来的味道。床上的人眼神恍惚,不知在思绪里浮游了多久,只是鼻翼处无意义嗅探的动作从未停止过。
咕咕咕——
后院里飞来信鸽的叫唤声惊扰了她,她心里一颤,鞋也未来得及履上,赤足往后‘庭跑去。地上来回走动的白鸽被她抱起,她取下鸽子后脚跟上绑着的竹筒,掏出里面的卷纸察看。
岳崇光身边的那个男人已经被人寻到,在北方邺城。
石良在小纸上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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