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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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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莘不知是什么驱使子桑回来的,她说她生病了,说得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好像她想回来就回来,说走就可以一走了之似的。岳莘被她气哭了,第一次,她当着人面哭,即使她至始至终都在强忍着,可鼻头总是在发酸,她不敢抽鼻,忍着忍着眼泪就下来了。子桑如同没事人儿一样,握住她的手,说是安慰她不如说是在取笑她,她又委屈又气愤,甩袖愤愤离去。

    可即使她已经怒火中烧了又如何,仅仅是那人的一声咳嗽,她立即选择了原谅。

    起码她证实了一点,子桑这一月未归,并不是因为她喜欢上她虚假的丈夫。至于她到底出于什么原因不来找她,岳莘不想追究了。

    她能回来就够了。

    她说了,她的心里只有她,仅仅这句话,就让她放弃了她的计较。

    要求太多,她真的会失去的,所以她选择了不去追问。

    那句生病了的理由,岳莘就让它一带而过了,虽然岳莘知道这只不过是子桑的一个蹩脚的借口。

    可从此以往,她对于子桑的控制欲愈来愈强,差点失去一次,她怕了,真的怕了。

    所以,为了挽回,她宁愿选择主动,尽管她并不是一个主动的人。

    她要子桑每天都过来,并且非让她早来晚归,她的视线里只有子桑出现多一些时间,她就觉得那人一直是她的。以前她阅书的时候,会嫌弃子桑聒噪,偶尔会淡淡的说一句告诉她不要胡来,但她多是不动声色的颦颦眉。可现在,岳莘觉得就连颦眉也是多余的,子桑爱怎么聒噪就怎么聒噪,她听就是了,她不会再嫌烦了。

    只是,自子桑归来,她就没有再给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她似乎是变了,但似乎又没有。

    变了,是因为她变得不爱开口了,被动了,多是默默的看着她,对于她的话,子桑是听之任之,笑着接受。岳莘曾经问她是否变化了,她却说大病一场,她变得没力气了,况且现在有人比她以前还有主动,她坐享其成便是,她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

    也是,也许不是子桑,而是她自己变了。子桑心里满当当的装的都是她,那种情爱那么的明显,露骨,真实,她日复一日的看在眼里,子桑怎么可能会变呢?怀里拥着这样的人儿,她又如何不去主动,去占有,去控制,她想要子桑身体的每一寸,她身体的里里外外,她的魂魄,她的一切都是她的。而她也会把她的身与心完完全全的交付与那人。

    除了那份不得不隐藏起来的部分。

    她们都心知肚明不是吗?两个人的生命中早已无法缺失彼此了,不是互补,而是必须。

    岛内,她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如此的安宁,平静,舒适,以至于在某一天里,她竟然会大逆不道的告诉自己,即使她放弃了复仇,中断了她精心谋划的十几年的计划,她也不会觉得愧疚,也不会觉得这是损失,因为她已经得到了她人生中真正想要的,她也做了她这一生真正想做的。只有那个人一直陪着她,相互爱恋,安安静静的,足矣。

    可是,即使她心里这样想,岛外该如何进行的,她还是按照当初所想继续了下去。毕竟当下也没有任何告诉她,或者强制她停止的征兆。如今所有的势头都是向着她的,可谓是如火如荼,那她何必停下。

    只是有一点让她纳闷。

    岳崇光的二儿子岳理仪观望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要放火烧掉她为他准备的两间纺织作坊。可结果是,他竟然只打算烧一间小作坊,却把最主要的大作坊给忽略了。这让她百思不得起解,明明她记得清楚,在那册伪造的账本上,她写着近半数的交付品都堆在主作坊的仓库里,城郊的小作坊只集了货品总数的三分之一,那间位于城郊的新作坊是个幌子,只是为了分散视线,遮人耳目。

    因为谨慎起见,她不得不做足了表面文章,偷偷摸摸的把交付品分置在好几间仓库里,好让世人知道岳府对这次的买卖到底有多重视,但这些在账本里都写得明明白白,若不是睁眼瞎,稍有谋略的人都会知道该毁掉哪处。

    实际上,她买下那座城郊作坊,除了障人耳目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里离弟弟的坟山近,守门老人可以替她打点弟弟的扫墓祭拜一事,即使她偶尔上山,路上被人撞见,也不会有人察觉出异常,毕竟她是去作坊“监视查访”的。

    岳理仪选择烧掉城郊的小作坊,对他她全无法造成损失,因为那里的仓库里装模作样的堆着的几乎都是一箱箱稻草或者破布,作坊的守夜老人看管的十分严实,仓库只有一道出口,锁匙是特制的,没有钥匙睡也无法进去。但这一处小作坊比主作坊看守得还要严密许多。岳莘的初衷是想告诉旧宅这里与主作坊都重要,同样不能被忽略,暗示他可以烧掉两处。

    可不知是否是她用力过猛还是如何,岳理仪竟然顾小失大,把次要的烧掉了,却放过了最为重要的。

    岳莘计划里被烧掉的必须是那座主作坊,其他的可以忽略,只有这样才能凸显她的损失惨重。

    若不是那日城里大风天,晚上夜黑风高的,城郊小作坊又有人来报说今日总有些陌生的面孔在两处作坊周围晃悠,岳莘先见之明,让石良悄然地去主作坊候着,那么恐怕最终的结果也到达不了她的预期。

    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为何旧宅的“顾小失大”,但庆幸计划还是能够保持原样,石良那夜见城郊起火,火势愈来愈大,着急地等了半个时辰,见他守着的主作坊一点动静也没有,便无法再等下去了,暗地里让门人往仓库附近倒油,“擅作主张”地把主作坊一把火给烧了。因为岳莘告诉她,如论如何,主作坊必须烧掉。

    结果,可想而知,全城都把纵火犯的嫌疑指向了旧宅,若是一处失火,算作意外事件还是说得过去的,可当下一夜之间两处的滔天大火,还都汇在岳府的作坊上,这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旧宅有口难辩,毕竟他们也脱不了干系,不敢多说话,只能拖衙门打官司,谁都知道,火灾事故,证据实在难以寻找,何况纵得来火想必事后他们也把所有不该有的痕迹都处理掉了。

    当然这善后的工作都是石良负责的,岳莘打心眼里知道最终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但她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岳府从始至终以一种受害者的姿态保持缄默,越是这样世人就会越对岳府保持同情。岳理仪曾几度亲自上门寻公道,气势汹汹地,相必他知道自己被岳梓狠狠耍了一道,可又不能大声张扬,只能过来要求与岳老爷见上一面,“好好谈谈”。岳莘当然不会理他,岳理仪吃了好几次闭门羹后就不来了,官司还在进行,但曾经因为火灾而闹的沸沸扬扬,过了一月之后,事态也逐渐冷却了下来。

    好像,她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她的仇,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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