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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子桑破天荒地在清晨时分醒来, 起得很早。
醒来的时候,她以为她还在岳府南厢里,可头顶上陌生的床帐, 还有清冷空气中淡淡的尘埃气味让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
子桑恍恍惚惚地从床上坐起来, 漫无目的地环顾四周,只因她不知接下来她要做些什么,只能一如往常坐在榻上发呆。
只是随意的四顾,一低头,灰石地板上几滩灰溜溜的半干不干的湿迹一下子便把她无神的目光吸引, 一刹那, 子桑终于记起了那个不真实又无比真实的梦。
只是那个梦, 在她想起的瞬间又变成了一场遥远而模糊的梦境, 好像其中发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可为什么她还记得那个男人在床头与她低喃的话, 一字一句那都是那么的清晰, 一字不差?
现在, 子桑使劲地回想那在句话说完之后,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她已经找不到一丝的印象, 好像梦就此中断了。
中断了, 想到这, 她浑身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 慌忙低下头察看身上的衣服, 工工整整,还是昨时那身孝衣,可她还是不放心,又下意识地摸摸身侧的腰带,绳结系得扎实,甚至有些太紧了,勒得难受,她低头想解开,系松一些,但随即摸到了里层布料内侧的一块鼓囊的物件,压着有些纸张清脆的响声,她愣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起了昨日为她穿衣的老妇。子桑解开腰带,小心翼翼地将里侧藏着东西挤出来,是两张折叠在一起的信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子桑仔细阅完,按照信上的吩咐,下床把信纸烧毁,又坐回床上发呆好久。
岳崇光死得突然,遗嘱还未来得及提笔就归西了。大儿子岳理璋接手岳三叔手里的所有生意,但他并不赞成父亲的幕僚给他建议的所有方向与主意,他觉得这位幕僚插手太多,尽管那些意见多于父亲生平意志相符,但如今家里生意的颓势愈演愈烈,一年不如一年,若是接下来还与处处岳梓为敌,那就太不务实了。
况且那位幕僚平日里的作风,岳理璋就很不喜欢,连自个生活都过得乱七八糟的男人,又有何能力对父亲的生意指手画脚的,他不明白父亲为何处处依他,敬他三分。若他还未当家,他自然是听从父意,对于父亲的安排言听计从,但如今他当家了,他自然不会再按父亲的路子来走,上一辈的恩怨,父亲没与自己提起太多,但从小在旧宅里生活久了,他也能知道自家站着理亏,既然已经理亏了,又为何执着于把这份理亏再继续扩大呢。
他也不知道父亲执着了一辈子到底在执着什么,一个位置?反正父亲向来不与人亲近,他又怎么会知道父亲心头真正的想法,其实他也是,他弟弟也是,好像所有冠上岳姓的族人,都有诸如此类的毛病。
总之,父亲的家业不能在他手里继续败下去,父亲的想法在他那儿早已行不通,所以对于父亲幕僚三番四次的登门造访让他继续效仿父亲,苦口婆心的劝说令他生厌,最终他决定撤下了这位总是在指手画脚的幕僚的职务,让家里位高权重的老仆人代替了幕僚的位置,老仆人曾是旧时岳府的副管家,也就是上次过年时在祠堂里对子桑横眉立目的那位老人,老人主张两家亲睦,这自然能向岳梓表明态度,示意两家今后关系的缓和。
这也是子桑为何没能在丧礼上见到那个男人的原因,他已经被逐出旧宅了,信上大致写了其中缘由和一切变故的原因,并告诉她一切照旧,静候消息,因为岳家旧宅很快就会易主。
“夫人,时候不早了,午时一过,就得出殡了,奴婢进屋伺候夫人洗漱打扮吧。”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后丫头挨着门细细说道,到底把子桑从思绪千万中拉出来了。
“进来吧。”
子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让门外抱着水盘的丫头进来,自个披着外衣下床了,她可随而她便发现自己随手拿起的外衣并不是她的,不由得有联想起那个梦境,便又张口询问。
“昨个我是怎么回来的?”
“啊,夫人在祠堂里困倦的模样让岳老爷瞅见了,就把夫人抱走了,让奴婢陪着也一道回来。”
“老爷之后在屋里待了很久吗?”
“好像没有,因为岳老爷身上几乎都湿了,把夫人安置好后,便出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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