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僵在了原地。
原来……她不顾危险的跑到这里来,其实是因为担心他的鸩毒吗?
而之所以瞒着不告诉他,是怕他心下抵触神明而生气?
一瞬间,数种复杂的滋味交缠在心头,最终将埋着的郁闷与气愤都酿成了半掺着酸涩的淡甜。
没有人注意到,远处流浪僧模样的男人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只剩下了无尽的阴郁。
绯能感觉得到,父亲有一瞬间想要抹杀掉那讨厌的人类,可不知为何这种念头却又消失了。
不过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她从来都不需要多问。
男人感受到家门外那可怕的妖气,已经在察觉到对方神情中的紧张与重视之后,眯了眯眼。
“看来还是个碰不得的角色呢。”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对身边的小女孩低语了几句,独自离开消失在了回廊中。
此刻,坐在井边的夜斗将眉头皱的更深了,“鸩毒……我记得父亲曾经提起过,让我想想……”
夏悠闻言双眼一亮,立刻用力地点了点头,“别着急,你慢慢想!”
就在这时,一个甜甜的软糯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奴良组鸩鸟的妖毒非常厉害,除了他们自己人,其他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鸩毒。”
夏悠下意识地循声望了过去,便见一个精致的像是瓷娃娃般的短发小女孩站在那里。
“但是,他们的秘密却瞒不过父亲大人。实际上,一般毒物所生之处都会有与其相克之物伴生。”
“在奴良组领地外的森林附近,就生长着一种毒草。不论是妖怪还是神明,只要在死亡前吃下这种毒草,就能以毒克毒。”
在她说话的时候,夏悠一直望着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明明是在和小男孩说话,夏悠却总觉得她的目光一直在看自己。
那小女孩的目光清澈纯粹,仿佛没有一丝杂质,可夏悠却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与看那井边的狗尾巴草和石头都没有任何区别,令人毛骨悚然。
夏悠直觉这个小孩子不喜欢她,却又说不出原因来。
“对!父亲是这样说过,我认得那种毒草的样子,我可以帮你摘回来!”夜斗眼睛一亮,终于因为能帮上夏悠而有了一丝喜意。
“这可不行哦。”绯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毒草是特殊的妖物,只有身中鸩毒才可以随意与之接触,否则就算是神明都会被其所伤,但这毒草却对人类之躯不起作用。”
“所以,你是来为妖怪求取毒草的吗?”
人类如果中了鸩毒,便会立即死亡,也谈不上解毒。可若是为了解救神明,夏悠就不可能不知道夜卜的性格作风找上门来。
所以她想要救的只会是妖怪。
绯不赞同地看着夜斗,仿佛在无声地诉说他不应该答应对方的祈求。
可夜斗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没关系,我说过我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亲自带你去摘毒草,并且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夏悠微微一怔,心下不免为这个孩子的承诺而生出感激与感动来。
“好……谢谢你!”
茨木保护了她一路,就算需要再回那个危险的森林一趟,夏悠也不会退缩。如果在去往京都前,茨木身上的鸩毒能够清除,夏悠也会安心许多。
大门外,茨木眼眸定定地望着她,那一言一语都仿佛与对方的模样一同深深地烙在了心中。
这一刻,他这样想,不管怎么样都好,他一定会把夏悠带回大江山。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想。
绯微微垂眸,再次平静地往二人头上浇冷水,“那么,你的报酬带来了吗?”
向神明求助是要给香火钱的,这代表着交易正式达成,夏悠记起这茬,顿时身体一僵,尴尬地道:“呃……我身上……没、没有钱……”
连一个钢镚儿都没有。
可夜斗却再次摇了摇头,这回他一下子蹦到了夏悠面前,抓住她的衣袖认真地道:“没关系,你愿意付多少报酬就付多少!”
实际上,这会是他第一个帮助的人,哪怕她不给钱他也会帮她的。
夏悠顿时心生感动,可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那少女问道:“你真的决定这样做吗?父亲可能会生气的,夜卜。”
“我已经决定好了。”夜斗认真地说着,他小小的手掌摊开,浮现出一副纸笔来,“不然,写一张欠条也是可以的。”
可夏悠却没有立刻接过去,她猛然望向眼前的男童,一双美目瞳孔微缩。
夜卜!?
她恍惚间想起来,雪音曾提起过,夜斗的真名其实叫做夜卜。
难怪……她看这个孩子竟是如此的眼熟!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夏悠的心在一瞬间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呼吸一滞。
——咳……那个,我刚刚才记起来,应该还有利息才对。
——没错……这五日元是我一千多年前借给你的,所以利息累积下来,至少应该有五百万日元才对!
注意到她脸色微白收到惊吓的模样,茨木几乎是一瞬间便跨进了院子里,一把将夏悠以保护的姿态按进怀中,双眸寒意渗人地紧盯着绯。
早从刚刚他就察觉到了这把神器对夏悠的敌意。
夏悠在震惊之中突然被按进一个胸膛里,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便看见茨木冷冰冰的那张臭脸,以及那对坚硬的赤色鬼角,一时间有些发懵。
——当然利息你不还也没关系,让你的同伴来还也是一样的。
——就是白发赤角,金黄色的瞳孔看起来很凶脾气很坏很自大的那个!
谁能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信息量太大,她脑容量突然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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