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回宫,不是也没有过问吗?如今,我帮你处置了他们,你心里不应该是高兴的吗?”
苍溟眸中涌现疯狂,可嘴角竟缓缓勾起一抹笑,永意看着他,有些发狠的说:“毕竟,你们到底是……”
话未出口,苍溟已经道:“你若是敢将剩下的话说出来,你试试?”
永意看着他眸中颜色浓的如化不开的墨,终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苍溟缓缓压低声音,声音却是残忍:“若是你敢将那件事告诉她……”
“若是我告诉她,你将怎么样?杀了我吗?”
苍溟低哑一笑:“我怎会杀了你?你知道的,你还有用。”可那话锋却陡厉:“死并不可怕,你说对不对?”
永意看着他急急离开的身影,低噎的笑着,确实,死并不可怕。可是,我却知道你最害怕什么?她慢慢撑起身子,面上再看不到半分悲伤,正正经经一个夫人。
她面上笑的得体,为什么要逼我呢?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机会,可惜,你还是看不到我。你害怕那件事天下皆知吗?可是,枉你认识她这么多年,你还是不了解她,除了夙寻,你知道她最在乎什么?你怕那件事天下皆知之后她会伤心难过?你以为那两个孩子无甚紧要吗?呵!你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很快的,你就知道,什么叫做绝望悲痛。
囿者,古往今来都是供诸侯君王狩猎,游园之地。选定地域划筑界垣。囿中草木鸟兽自然滋生繁育。早年最为著名的便是周文王所建灵囿。占地万顷,揽尽天下奇珍异兽。
可苍溟却是不同,他将囿宫不仅建在了咸阳宫内,更重要的是,他所建囿宫不是为了狩猎赏玩,而是,为了刑法杀戮。
当年宫乱,他要处死那两个孩子,而那个时候,他们甚至仅有一二岁。她知道,苍溟万万容不下他们,这是一位君王的耻辱。
她救下他们,她不想让他手上真正沾染血脉至亲的血。她将他们送来囿宫,护他们一命。
这么些年一直平安无事,可永意不知哪里得来消息,竟将他们带出囿宫,留在身边服侍。古来服侍夫人御妻的内侍,必须得是隐宫。若不是隐宫,一经发现,必死无疑。除了她身边的小高,她从未听过哪个宫廷的内侍不是隐宫。
呵!真是枉费永意寻了这样好一个理由。可到底那两个孩子身份特殊,且她派人照顾着她们,就算永意要处罚了他们,料想也不会真正下狠手。
囿宫建在咸阳宫的最西角,许是杀戮太多,看过去,那片天空也无端端阴沉下来。
前一刻还清明的天空,突然狂风大作,划过天边的闪电一瞬间衬得她脸色苍白如纸。雨滴狠狠砸下来,夙潇摸一把脸上的雨水:“可真是,天公不作美。”
她歪头去看随行的小高:“你非要跟过来做什么?我这可是去杀人。”她拍了拍腰间的佩剑:“虽说我剑术不抵当年,可一时要杀几个人,却也不是难事。你不用哭丧着脸。我会没事的。”
踏进囿宫的大门时,顿时便有一股潮湿腐臭扑鼻而来,许是下大雨的缘故,那空气中,是浓郁的腥味,几乎要令人作呕。
她踩着枯枝前去,雨似乎是越来越大,地上已经开始积起一片一片的水洼。她不禁想起,之前来的时候,怎么从不觉得这个地方如此恶心。
他们常年待在囿宫,到底和苍溟是一母所生的兄弟,小小年纪便喜怒不形于色。那些照顾他们的宫人每每都会说他们很懂事。但再怎么成熟懂事到底是孩子。她还记得他有一次带他们出囿宫。也不知他们看到了什么,她叫了几声他们都没有反应。她看过去时,便见他们直直盯着一株树看。
她好笑的问:“这树好看?”
他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那是他们第一次对一件事物表示出喜爱。虽然,那仅仅只是一株树。
后来,她将他们殿门前几乎要枯败的树伐了,种上了那日他们看见的那种树。
他们看见的时候,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扯着她的衣角讷讷说:“姐姐……”
当日她看着眼前婆娑树影,笑了笑。这树那时看着不怎么样,可真正栽满整片园林,才知道有多美。此前她并不知这是什么树,后来她才知道,这树竟是扶苏木,生于峻岭之上,传言之中的扶苏木。
为了这么一片扶苏木,不知费了多少周折。她牵起他们的手,轻声问:“你们喜欢吗?”
两个孩子轻声道:“喜欢……可是……它叫什么名字啊?”
“这树,名唤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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