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母病重,这几日不见外人。他说了,给泼天大胆也不敢催石捕头的债。只是这母本既然出手,绝无再回来的道理……听闻捕头近日雇一个书生在家中抄书,十几天恐怕抄了几百本,赚了好几百两银子。翰墨轩小本小利,经不起熬,指望不要亏太多。这《白鹿洞文集》的一百两本钱,是必须收回的。”
“放屁。你,你……青天白日敢讹诈,当洒家拳头是吃素的不成?”
“哎呀,各位街坊邻居看好了。石捕头赖账不还,要打人了……”
听了那名催债男子的尖叫,楚凡才知道自己成了所谓的抄书人,哭笑不得。
他的额角在幼时被烙下一个“鲁”字,长大了疤痕犹在。十天前练功时刻意运用灵晶冲击疤痕,用手掌按摩辅助,没几天痕迹果然消失。以前一直披头散发遮挡额头,这时候才方便把头发梳起来挽成髻。
石猛不知道他的喜好同习惯,又不敢讯问,刻意搜罗了好些新衣裳,尽多的来。有上衣下裳前襟后裾的文士服,有前长后短的武士服,有平民短褐。那一日疤痕消褪后,楚凡一时高兴,便挑了一套文士服带小丫头出去逛逛,不巧被有心人瞧见。
倒也不能怪那帮人瞎猜。
想石猛只是一个抓人的大老粗,勉强认得几个字而已,哪里懂什么道德文章。一下子收进了上百本,不是雇人抄书卖钱,难道准备当柴禾烧?
其实在一百多本书里,楚凡最不待见的就是那本《白鹿洞文集》。见到几句类似“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文字,就果断放弃。
不过那本书确实厚实漂亮,明黄色封面,纸张挺括细腻,墨迹清晰,排版整齐。石猛不知道他在找寻什么,拿过来也没有错。
活字印刷在这个时代已经出现,再漂亮的书也值不了一百两子,除非是孤本,除非别有用途。但不问清楚就拿走,岂不是把刀把子塞进人家手里,任人宰割?人家有理在先,再用生意经来敲诈,真还不好对付。
很明显石猛中了暗算,妥妥的没跑。
可是,这个世界的商人地位极低,绝不敢暗算到捕头身上去。既然这么明目张胆搞,那么这出戏的背景真还不能小觑。
“哼,不要拦……直娘贼,老子打你又怎的?打完了再捆去见官!”
“快看呀……石捕头要打人了……打死我,你这钱还是得出……”
传出窸窸窣窣拉扯的声音。
邻居们似乎全跑出来了,纷纷帮腔。
有人劝慰道:
“石捕头,先退一退,听老朽一言。千万不要动手,好好商量。只要一动手,你有理也变成了无理。”
另外有人高叫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石捕头,你是响当当一条好汉子,就别为难俺们几个下人。有钱给钱,没钱撂下一句话,俺们三个好向掌柜的回复。你要打,俺们就站着让你打,皱一下眉头不算好汉……”
楚凡正听得有趣,小丫头急忙推门进来,惶恐道:“哥,外面来了好多人要书钱。要不,干脆把书还给他们,反正哥也看过了……”
卖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哪里还能还?楚凡微微一笑,摆手道:
“你别急,性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开始闹了,就让他们闹一阵子再说。我在屋里有点要紧事,没事别进来。还有,我肚子还不太饿,告诉石嫂晚一点做饭……喂喂喂……”
小丫头杏眼圆睁,小脸鼓成包子状,嘴巴撅得可以挂起油瓶。呆了一呆,实在弄不懂楚凡葫芦里卖什么药,没听完就哦了一声,重重拉关门。
楚凡无可奈何摇了摇头。
小不丁点大,心思却不小,女大不中留呀。呵呵,脾气长得比个子还快,很明显是不满意哥哥做缩头乌龟了。
吵吵嚷嚷中,冒出了女子温和的声音。
“官人,他们几个也是办事的,就不要难为了……三位大哥,我代我家官人陪个不是。”
七嘴八舌响起。
“石家娘子,这可担当不起。”
“还是石家娘子明事理……”
石猛瓮声瓮气道。
“哎呀,你陪什么不是。他们明显是讹诈……”
女子不理,继续道:
“一百两银子,眼下实在拿不出这么多。几位大哥,看这样行不行?我这支金钗少说也值十两纹银,你们先拿去抵一抵,掌柜的定然不会怪罪。等三天以后,我们再把钱还上……”
石猛抢白道:
“那怎么行?这是你陪嫁的钗子……”
……
“石家娘子,这,这钗子……小的不敢收呀。”
“不妨事,你们先拿去交差。”
……
听到门口的喧闹声音渐渐变小,你推我让,楚凡从里面拴上房门。
轻轻推开侧窗,轻如狸猫落在墙根,随手关闭窗户,一个纵跃出了篱笆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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