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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棠亦随徐炳永的视线望去,所触之处皆是苍青严穆,放下茶盏,沉稳道:“早前营缮清吏司的御匠曾来勘看过,欲将细砖墙刷成粉壁,我却更喜现这份古意,只命拖后再染,并不急于一时。”
徐炳永面色泛冷,语气含杂不容置疑:“长卿心思向来缜密,怎没想通堂堂吏部,岂可容留罪臣遗迹这个理,即日速整,勿要再拖延下去。”
沈泽棠神态如常的颌首答是,徐炳永见他谦顺,渐缓和下来,又吃了会茶,左右聊些杂政,方才起身告辞。
徐泾从内室晃出,崩着面庞,怨怼道:“即说是罪臣遗迹,索性将层轩广庭拆掉,球门台阶砸碎,重新建筑才是,光刷个壁,油个柱算甚么粉饰太平。”
沈桓恰进来递信笺,听得支言半句,有些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你冲二爷嚷嚷作甚!徐阁老权顷朝野,难不成让二爷与他作对不成?”
徐泾一时语塞,想想怏怏的,沈泽棠倒笑了,将手里信笺递给他,是冯双林遣人送来的,看需作何处置。
徐泾细看了遍,顿时神情凝重起来,沉吟稍许道:“永亭阉人之事暴露,若遭冯舜钰揭发,二爷的棋盘只怕难成大局,不如索性将此人除去最好。”
沈桓亦赞同,一个柔弱监生,对他易如反掌。
沈泽棠半阖眼眸,轻揉眉间的倦色,胸前莫名有些酥痒少年白面朱唇,含水清目,还有粉嫩湿腻的小舌。
“沈桓!”半晌,他抬首有了决断。
“二爷要属下何时动手?”沈桓粗声问,习惯性抻抻腰间挂得古铜剑,一抹寒气逼人。
“动甚么手!“沈泽棠蹙眉:“你遣人暗中盯住冯舜钰,若他行为有异动,需速来回禀我,再作论处不迟。”
“二爷!”沈桓疑惑,有些摸不着头脑,迷茫茫朝徐泾看去,却见徐泾亦一脸深沉。
这可不是沈二的性子。
天际浓墨翻滚,时有雷声轰鸣,一辆马车急奔至梁国公府门前,倏的马嘶蹄蹬,停将下来。
舜钰出得车舆,双腿发软,腹里只觉翻江倒海,再看一旁同来的监生,脸色苍白如纸,掩鼻捂嘴,皆好不到哪里去。
她便朝赶车的汉子看去,一脸桀黠,是故意在整他们几个。
今日晌午时,吴溥突然叫过舜钰、冯双林、崔忠献、张步岩还有两个面生的武监,赶驱进马车里,只道徐蓝想念他们的很,邀诸位去府里作客。
一缕凉风夹着雨丝拂面过,舜钰因摇晃而至混沌的神智,渐趋清醒,她暗忖没见过这般赶鸭子上架的,此趟怕是凶多吉少。
但见车夫至朱红角门前,用力推拉古青绿兽面门钹,听得“吱扭”一声门开半扇,出来个白衣打扮的小厮,八九岁年纪,他二人嘀咕几句。
那小厮颇不面善,朝他们眉眼横来,扯着嗓子不冷不暖:“各位爷随来,由小的给你们引路。”
迈进角门,是条两侧粉墙夹的甬路,宽阔的很,却无树荫遮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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