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学子上千,沈大人出制义题,剔去率性堂监生、绳愆厅惩处在册的、往日招点会面过的,余下众生平等,以文博名。
监生制义收集完毕后,先有学正初筛,再交助教及博士复查再筛,至司业及祭酒手里时,已是寥寥不多,他二人再择五六篇交给沈大人终选,这层层甄选之级,如此看来,倒不输科考会试了。
“他人之择不是我能臆想。”舜钰摇头:“选中自然好,选不中亦是理所当然。”
“凤九心真大。”张步岩笑,讲真,他有时倒挺欣赏她的淡定从容,此想法却也一瞬而过,即然看得如此云淡风清,又何苦走科举这条荆棘路,这里的厮杀不见刀光不见血,没有满腹的狼性野心,怎能平步上青云。
正欲再说,忽得一片鸦雀无声,监生噤言。
祭酒在首,司业随后,众教官一行青袍加身,腰背挺直,精神抖擞且威仪十足而来。
择彝伦堂最前一排桌椅,面学生落坐,祭酒宋沐于正中间,戴乌纱,着绯袍,神情严肃令人望而生畏。
晨仲响,旭日升,授课起。
宋沐此次讲《论语先进》篇,指了前排首位监生阖拢书册,问他曾皙对孔子所说志向是何,若背过倒不用怕,若结巴诵不出,丢丑不说,还得打板子,宋沐下手可不留情。
舜钰便知为何众生抢占后头座位,坐前排的风险实在太大。
幸那生显见背过,滚瓜烂熟诵:“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是咏而归。”
宋沐让他释义,那生朗朗道:”暮春三月,着薄透春衫,我与五六位弱冠青年,六七个篷头稚子,去沂河洗浴,在舞雩台听风,踏歌而回。意指曾皙志向,向往身体悠闲、人心自在的生活情态。“
宋沐便又问:”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他怎会赞同曾皙此说法,而没有治国平天下的抱负么?“
那生沉吟道:”曾皙所绘‘礼乐之治’下国泰民安之景,亦是夫子提倡儒家仁礼治国根本,自然就是平天下的大抱负。“
宋沐遂有些刁难他:”你即都懂得,那我再问你,眼下吾朝的治世根本又是甚么?“
那生默了默,深作揖正色道:“大人的学规中三令五申,监生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需勤学苦读即可,严命禁止乱议时政,上书陈合等。学生自然不敢妄言甚么治世根本。”
舜钰听出他的狡黠,暗忖国子监里果然藏龙卧虎,随便指一人都是狠角色呢。
宋沐被摆一道,虽失颜面,倒也心宽不气,反对该生起了欣赏,问他姓何名氏,在哪个堂读书。
那生沉着回话:“学生姓熊名芳,入中级诚心堂读书。”宋沐赞好,颌首让其落坐。
舜钰微笑暗叹,坐前排风险虽大,可一旦被祭酒赏识,也是件颇风光的事哩。
备注:结尾两彩蛋,一个是“熊芳”名。
另一个是读者芈若无心写的小剧场:
太子:凤九,就习我的字体!
沈狐狸:凤九,字体与太子重了不好,改练我的字体!
秦表哥:凤九,沈狐狸的字体有什么好,说不定他将来就落魄了,改练我的字体把!
凤九:一群臭男人!
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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