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热呼呼的。”
舜钰微笑着接过,闻着炙烤出的香味儿,忽有种错觉,始于埋藏心底的记忆。
是个寒冬腊月天,她眼巴巴看着大哥把手里的烤红薯翻来掂去,再掰成两半,一半用帕子包给她,另一半咬一口,烫得咝咝吸气:“田叔才烤好的一个,被田濂偷来的。”
田濂,她听得这名字就不想吃了!可大哥眼神多戏谑,若不吃,反显她心虚呢!赌气咬一口,大哥低笑,唇角还沾染着红薯软糯糯的黄。
“好不好吃?”如大哥醇厚的嗓音,挟一抹魅影来勾她的魂魄,舜钰恍惚抬头,眼前烟尘尽散,傅衡嘴唇在动。
默默颌首,再咬一口,喉里竟有些噎住,吃得快了。
傅衡似想起什么,歪头问她:“凤九可知你的名都传遍六堂了?”
舜钰微愕,茫然看他,一脸不知何故。
“你那套八股制艺理论着实精僻,不怪乎苛刻如刘学正,也得赞你,连我们助教都叹,修道堂里的监生都未必答的能如你好。”他七分羡慕三分疑惑:“凤九即然学问高深,怎会入了广业堂这样的初级班,平白的浪费一年半光阴?”
“那番言辞是往年在肃州府学时,授课先生给的提点,非我所想。”舜钰答的很坦荡,把最后一点红薯吃尽,站起身拍拍襕衫沾的尘土,朗朗说一声走啦,率先走在前头。
傅衡乍听微怔,忙朝舜钰追去,可得警醒他,此话不能再外传,否则不晓得要生多少闲言碎语哩。
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也就一日功夫,丁字十六号斋舍门前,摆两把椅,各坐一人,五六个监生围簇周围,又闹又笑,煞是聒噪。
舜钰心一沉,不动声色地靠近,显见已有人通禀,那椅上翘腿的其中一人站起,朝她似笑非笑。
原来却是认得。
年初元宵节时,被秦砚宏请进府里听戏饮酒的那帮官家纨绔,詹事魏大人之子魏勋及王大将军之人王延赞。
魏勋眯眼觑舜钰,着蓝色镶青边襕衫,松垮垮掩去身段,显得嬴弱又瘦小,实在不打眼,可再瞧那张脸儿,一春的桃花荡漾,直撞人心扉。
恰瞅傅衡将舜钰暗拉至身后半掩,撇撇嘴,鼻中冷哧,偏不如他意,径自至跟前,张口话轻狂:“小玉面别来无恙,可还记得我?若不记得,给你提个醒。”他将玉骨花扇一收,把尖巧下巴轻挑:“年节时在秦府里,你可陪哥哥我吃过酒哩。”
语调儿曲曲弯弯,意味儿含含混混,一声小玉面,两声陪哥哥,空气中本满溢孔孟圣贤的书香味,硬生生给搅进许多浓稠的暧昧来。
可偏巧今又是一个春暖花浓暗月夜,甚至远处隐隐能听得,有野猫儿在青瓦屋檐肆无忌惮的叫着春。
满舍二十青春少年郎,除去读书,那思娇的情怀好比度日如年,忽听廊上有人挑弄春情,皆敏感着呢,岂能错过,扒窗棂,坐门槛,倚墙面,探头伸颈窥听半晌,算听出些风流来。
今才昙花一现的俊秀才子冯舜钰,竟是当今皇上小舅子----魏勋的小余桃啊!
备注:余桃指同性那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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