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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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凉如水。

    苏弦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全世界的苍白。

    她低头，发现自己依旧是七八岁时瘦弱的模样，身上穿着单薄的秋服，而如今却已经是严冬时节。对于幼年的苏弦而言，冬天是一年四季最难过的季节。不仅饥饿，还会在夜里冻得睡不着。

    很可笑，但是这就是现实。作为修真世家苏家的嫡小姐，她的童年大多都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在数九寒天的夜里被冻醒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她仗着自己身子小灵活，偶尔也回去厨房李寻觅些厨房里的下人偷嘴的食物，那些人便是丢了东西也不敢声张的。

    她正穿了同样单薄的一双鞋，穿过房子外间的隔间，那里面睡着的是从小照顾她的嬷嬷，因为跟着她这个不受重视的嫡女，也备尝冷眼。她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子，熟门熟路的穿过苏家后园子进了大厨房，在厨房角落的几个柜子里一阵翻找，便找出了半只烤鹅和一堆点心。

    苏弦心满意足的将里面的食物全都带走了，回到房间，钻进嬷嬷睡觉的小隔间将她摇醒。“嬷嬷，起来吃点儿东西吧，您瞧，有烤鹅和点心。”苏弦将嬷嬷摇醒，献宝似的将手里的食物递过去。

    老嬷嬷睁开眼，见年幼的苏弦捧着一堆食物，睁着一双闪亮的大眼睛望着自己，不觉心酸又心疼:“嬷嬷不饿，嫜儿自己吃吧。”

    苏弦，字娢嫜，这个字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但是除了这个老嬷嬷，再没有旁人唤过。

    “嬷嬷不吃，娢嫜就不吃。”苏弦固执的将一块松软的豆糕递到嬷嬷的嘴边。

    嬷嬷无奈的笑了笑，结果那块散发着香甜气息的豆糕咬了一口:“嬷嬷吃了，嫜儿也吃吧。都怪嬷嬷没用，委屈你了。”

    小娢嫜摇摇头，伸出手擦掉了老人眼角渗出的眼泪:“嬷嬷不哭，娢嫜以后一定会让嬷嬷吃得饱饱的......”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让她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一幕便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眼前。

    只见嬷嬷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住了，然后猛地一挥手打掉了苏弦手里的食物:“有毒，嫜儿别吃！”继而，便七窍流血，再没有动静了。

    淅淅沥沥的粘稠的黑红色的血沿着老嬷嬷的眼角嘴角划过脸颊，流淌在床沿，又流过苏弦僵硬在半空的手，最后滴落到青砖地面，汇聚成小小的一洼。

    血最初还是热的，但是到了最后却凉的如窗外的雪一般寒冷沁人。

    也是在这一瞬，她才第一次看见了人心能够有多么黑暗。

    那频频丢了食物的仆人，是管理厨房的厨娘。为了报复偷走自己藏起来食物的人，她在食物里下了毒，让苏弦失去了在这个苏家唯一关心她的那位善良的老人。

    那晚的雪和血，彻底的封住了苏弦尚未对这个世界有过多了解的心。

    老嬷嬷的死，让苏家的家主注意到自己还有一个嫡女，更是发现了她拥有难得一见的天灵根。苏弦的地位被承认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个厨娘发落了出去。厨娘心底也知道是为什么，只盼着早些离开这里，领了银钱匆匆忙忙的就走了，一刻也不敢久留。

    但是她在回家的路上却被一群匪徒抢劫了，自己也因为反抗而被杀害。

    当苏家的下人在传关于那名倒霉厨娘舍命不舍财的事情时，苏弦面无表情的在房间里擦拭沾染了些许血迹的长剑。

    “对不起，嬷嬷。”苏弦对着长剑轻声道。

    “对不起......”她又重复了一遍。

    “媳妇儿？”九蘅被苏弦的轻声喃喃吵醒，却见到苏弦蜷缩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皱着眉头，眼角不断有眼泪划过，还不断地说着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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