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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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故乡今夜思千里

    十二年前，纪衡第一次入京。彼时的他兴奋无比，他以为到了京城，他便和京里的贵介公子一般了，宝马轻裘，吟风弄月，可是现实并非如此。六年前他踌躇满志的离京，想的是建功立业成就一代名吏，可没想到却落得回京待勘的黯然结局。

    他本来近乡情怯，惆怅万分，可是身边美人却对他嘻嘻一笑，纤纤素手覆上了自己的眉间轻抚了两下，示意纪衡不要总皱着眉。

    纪衡对着美人又展颜一笑，也不是全无收获，他得到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这美人，正是费莫氏宝瑛，她见纪衡领会了她的意思，愈发的开心了，她调皮的冲着纪衡夹了夹眼睛。纪衡却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离他不远的费莫宝麒，宝麒端坐马上正左顾右盼，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家妹子和情郎的眉来眼去。纪衡心下稍定，他也不是一个矫情做作的人，可是他却有些在乎费莫家人对他的看法，他不想让宝麒觉得他是一个轻浮孟浪的人。

    已近京郊了，费莫宝麒用马鞭敲了敲旁边空空的青油壁马车，示意费莫大小姐是不是该进到车里去了。这一路走来，费莫宝麒倒也颇为欣赏纪衡，原本他的鞭伤是不轻的，宝麒虽为武将，但也细心，他为纪衡准备了一辆马车。没想到，纪衡倒也硬气，只是在马车里躺了一天，便随着宝麒骑马而行。不过，这也是偏得了，照着英善的说法，还要囚车木笼呢。

    费莫小姐倒是坚决不允纪衡骑马，可是，她也没拗得过纪衡。宝麒哑然失笑，他可是见着能挟制得了妹子的人了。早先，他还挺替纳兰红日担忧，怕他夫纲不振，如今这种担忧便是多余的了。

    纪衡不肯乘马车，宝瑛便也不肯乘马车，宝麒便拖着空车踢踢拖拖的回了京，之所以没在半路上扔掉这辆车是因为进京时宝瑛还得坐回马车去，毕竟大家闺秀是不应该抛头露面的。

    宝瑛有些不情愿，但是也依从宝麒的命令坐进了马车。如纪衡所料，前来迎接宝瑛的只有宝麟一人一骑，原本京中的消息就是，宝瑛在四川得了病，这半年一直在京中家中养病，既然是在家中养病，那么必然不会大张旗鼓的从外面回来了。

    宝麟看到通判小纪大人不禁惊讶的张大了嘴，他觉得这个小纪大人就应该是四十多岁的纪汝传，没想到却是个刚过了弱冠的青年。他迅速和宝麒交换了下眼神，宝麒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宝麟心中便有些烦闷，他知道父亲信中说的语焉不详的必定是还有内情的。

    出乎纪衡意料的是居然也有人来接他，来的是跟随纪昀多年的常随纪永清，从年岁上看，这纪永清也有四五十岁了，估计是个办事老成的。

    纪衡是被押解回京的，照例是应该先去都察院报备的，如果需要收监那么今夜估计就可以直接免费入住了。纪昀让常随来接应纪衡倒还真是耐人寻味，宝麒眯着双眼，吸着气陷入沉思。

    宝麟却不管那些，纪衡在四川救了宝瑛，他感谢。只不过感谢有感谢的法子，话本子里讲的废物书生搭救落难小姐，然后落难小姐以身相许，那是话本子，他妹子自是不行的。

    本来进了直隶地界，各家都有人来接，直接分道扬镳也就是了，可是宝瑛十分不放心，她们家的马车就是在纪衡和纪永清的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这也罢了，她还数次掀起马车帘子，一双含情目直直的就锁在纪衡身上，毫不避讳。

    宝麒视而不见，宝麟却气的不行，他不怪自家妹子不羞不臊反而怨恨纪衡眉来眼去的勾搭妹子。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扬鞭催了催马，和纪衡一齐。他扬着下巴，带着几分傲慢的对纪衡说道:“纪大人是吧？听说您也是同进士出身，小弟有几话不明白，能否请大人指教？”

    纪衡微微一笑，心道:找麻烦的来了。可是他也不慌张，只是微微颔首说道:“说来听听！”

    宝麟摇头晃脑的说道:“《礼记?中庸》中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小纪大人，能否给在下解释一下？”大白话的意思就是:一个君子，就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大致上就是影射纪衡趁人之危，逼人家闺女以身相许的意思。

    纪衡岂会听不明白，他抬眸望向宝麟，半晌不语，宝麟迎上纪衡的眸子颇有一丝挑衅的意味。哪知，落入宝麟眼中的却是一双清澈无垢的黑眸，连宝麟都不能相信有这样眸子的人会做挟恩图报的事。

    纪衡见宝麟看向他，便哂然一笑说道:“纪衡也是读书人，自当知道大丈夫行事，当礌落落，如日月皎然！”宝麟不置可否，翻了个白眼，并不将纪衡的话放在心上，纪衡又是一笑，不过这笑容又带着了几分讥诮，他接着说道:“费莫兄弟，纪衡小的时候也曾听长辈讲过一个故事，你可有兴趣？”

    宝麟又是一记白眼，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你爱说就说呗！”

    纪衡薄唇一勾露出一丝坏笑，恰巧落入了宝瑛的眼中，宝瑛掩唇一笑知道宝麟可能要倒霉了，可是她偏就不提醒他，让他无故刁难纪衡。宝麟正憋着找茬，倒也没发觉什么。纪衡略清了下喉咙，朗声说道:“苏东坡与僧人佛印是好朋友，一天，苏东坡对佛印说:‘以大师慧眼看来，吾乃何物？’佛印说:‘贫僧眼中，施主乃我佛如来金身。’苏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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