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夏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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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记三月公仪语余：今夏必有暴雨洪水，彼时只作笑谈，却不想今果应也。——《知天命》

    卫湛心中想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方才还在同长史说，若上游仍复大雨，这一两日怕是岷江水便会涨起来，定要先公示民众，让其近日勿要来这里嬉戏玩闹才好。方才他见了卫舒窈也是慌的，但因想着好歹这水位还不曾全然涨起来，今日且遂她们玩闹一场，待回去时告诉她们万不可再来也就是了，却不想如今眼皮子地下出了事！

    上流河水来势汹汹，而那江浪卷拍起来，也是分毫不留情面。不过瞬息间，卫湛便眼见岷江水起，而那浪花也陡然拍了上来，直将索桥整个都倾斜了过来。

    卫舒窈猛然瞪大了眼睛，直呼道：“宋姐姐——”

    宋昭宁只觉身子被不由自主地推来推去，那海浪拍着索桥，周围似乎只剩下那海浪击打索桥的声音，轰隆轰隆，好似天空中落了雷下来，落在水里，而后虚空中便全是这般轰然雷鸣。

    她一时不防如此，仓皇间只抓住了索桥边缘的索链，身子却被那浪水猛然一拍，直落到索链的边缘，而索桥此时亦叫激浪推翻，仓皇之间，转眼她便要跌下去。

    宋昭宁似乎听到卫舒窈撕心裂肺地一声“宋姐姐——”，又似乎耳中只有江水涛涛，旁的什么也听不见。求生的意识在刹那间迸发出来，她却没有别的法子远离，只能拼死抓住了索链的边缘，索链冰凉的滋味渗到她的手掌里，又从手掌蔓延至各处。那浪水好像都化作了雨水，只兜头落下来，周围全是一片雨意。而索链在江水的震动里愈发摇晃得厉害。

    卫湛看得胆战心惊，一时只直扑过去，无视身后卫舒窈惊声唤他“哥哥——”，转眼扑落在索桥上，护住了宋昭宁。

    他见宋昭宁手上抓那索链抓得厉害，耳边又轰轰声响不绝，于是凑到宋昭宁耳边说道：“宋姑娘，放手，否则这般紧握着难回岸上。”

    宋昭宁紧张坏了，哪里能听见别的声音？只手上抓着索链的力道愈重。卫湛见此，又见那水势极猛，只得道一声“得罪”，伸手覆住了宋昭宁的手，在她耳边安抚说道：“宋姑娘，松手，我带你离开。”

    有一刹那，宋昭宁似乎感觉这是封胥回来了，她回首望去，只来得及说了一个“你——”字，声音却消失在卫湛沉稳的面容里。

    她一下送了手。

    那浪猛然拍了过来，卫湛怀中抱着她，手掌在铁索上猛然一拍，却听铁索“哗啦啦”齐声作响，卫湛身形顿时拔高三尺有余，而后足尖点落索桥木板之上，竟借助一等的轻功将宋昭宁护在怀中送了出来。

    万幸宋昭宁早先走了大半的索桥，只余七八尺距离，卫湛以内力强硬支撑，竟果然叫他将宋昭宁安然送出，直落到了岸上。

    卫舒窈见他们到岸，连忙跑了过去，眼圈都红了，直唤道：“宋姐姐，哥哥……”

    宋昭宁的衣衫被江水全然浸湿，紧贴着她的身子，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腰线和纤细笔直的双腿。卫湛调转开了眼睛，吩咐卫舒窈，“我马车里备了一件裎衣，你速去找来。”

    卫舒窈见宋昭宁如此，当下便明白了，连忙朝马车那跑去，寻了裎衣又赶忙回来，将裎衣往前一递，却见卫湛将其抖落开，直盖住了宋昭宁。他将她打横抱起，同卫舒窈道：“走。”

    岷江忽然涨水，地方上大为震惊，长史因知那日卫湛便在秦堰附近，唯恐他出事，于是一面处理抗洪事宜，一面打发人来问卫湛近况，得知并无人受伤之后方才安了心，自去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宋昭宁直到晚上方才醒来，抬眼便见卫舒窈坐在她榻前，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看见她转醒，连忙唤了一声，“宋姐姐——”

    泪珠又好似金豆子似的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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