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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青进屋,先坐桌前,小华哥儿重拿了块干布巾,替顾子青打理好头发,然后伺候他上床,又亲自走到窗边,将敞开窗户阖上,只留一点小缝。躺床上顾子青找了一个舒服姿势,声音懒懒地道:“叫外面人散了吧,外间也不用留人,我躺一会,等起来再传饭。”
小华哥儿应了一声,犹豫一下,心想无论自己和弘哥儿关系如何,但毕竟一起共处三四年了,若是问也不问,不免显得薄情,于是开口道:“二爷,弘哥儿那事就饶了他吧。”
顾子青抬眼看着小华哥儿,后者被瞧得浑身不自,本来求情就不是发自真心,这会是有些后悔了,沉默了一会,顾子青翻了个身:“下去吧,既然不是真心想求,以后就别开口。”
小华哥儿浑身一震,心脏扑通扑通跳厉害,再也不敢说什么,急急出去了。
因前头弘哥儿被顾子青发作一通,一时间人人自危,众人也再不敢传什么八卦,其他人还都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顾大姐要来。
林忘听说顾子青要吃败火东西,自然首选冬瓜。
他取了一个形状圆润小冬瓜,洗净后将上端切下,留做盖用,然后挖空瓜子及瓜瓤。取山药、白果、莲子放蒸笼上蒸至六成熟,再倒入高汤里,加各种菌类和木耳,烧开后倒入冬瓜盅里,盖上盖,上屉蒸一刻钟,这道普渡冬瓜盅就做好了。
因是全素,才有“普渡”之名,这道菜清淡中带着芳香,利水清热,适合炎热夏季了。
荤菜中鸭子和猪肉属凉性,昨日吃鸭肉,今日林忘便取了猪蹄,加金银花炖制。
其余菜色也都豆腐、鲜笋一类清淡食物,又熬了绿豆百合汤,一桌饭菜,连颜色都清清淡淡。
顾子青看着一桌“绿色”菜色,还没吃,就已经觉得清凉了一些,小华哥儿一旁伺候着,因还记得刚刚对方说话,现下不自觉有些紧张,唯恐弄出声响,惹二爷注意再发作一通。
小华哥儿一紧张,其余人都跟着紧张,屋中气氛压抑,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顾子青也不意,低头慢悠悠吃完饭,等众人将碗筷撤走,上了茶,他说:“将林哥儿叫来。”
守门边人应了声是,迫不及待就出去了,顾子青耳聪目明,再加上周围安静,他甚至听见那人门口长吐一口气。
残羹剩饭早就撤下了,林忘一看,就知顾子青吃了不少,他这次给自己叫到前面来,想来不是饭菜事,而是又借机随便说几句话,顾子青隔三差五就来一次,林忘逐渐都有点习惯了。
林忘一进屋,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刺他毛孔凉飕飕,平时众人顾子青面前虽也不说话,安安静静,但却没有这么僵硬,林忘速扫了一圈,第一次没发现什么,只觉得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再看一眼,才发现原本紧随顾子青身边弘哥儿不见了,弘哥儿平时不管其他琐事,只一直贴身伺候着,林忘心中奇怪,却没表现出来,速低了头,弯腰福礼。
“今日做菜很和我胃口。”这句话与其说是称赞,倒像开场白,每次一见面,顾子青都这么说。
“二爷谬赞了。”林忘也答千篇一律。
“过几日,我大姐来府上,她爱吃甜食,你准备些外面没有花样。”
林忘一愣,原本以为顾子青叫他来只是随便说些话,没想到真有事吩咐,林忘认真地点点头,继续往下听还有没有别吩咐:“是。”
“其他也没什么了,我大姐嘴刁,出门都要自带厨子,也许用上你,也许用不上你。”
之后,顾子青就说起了他姐姐喜好,林忘以为等顾家大姐来了,会用上自己,便很细心地一一记了。
等到回到后罩房,众人已得知了二爷要将弘哥儿送走消息,有和林忘关系不错,就凑过来问:“林小哥,二爷叫你可又什么事?”
“并没什么大事,说是沈夫人要来虞城,到时住府上,二爷只交代我一些夫人喜好。”
众人并未听说这个,想来刚才往后面送消息人,只说了关于弘哥儿事,周围听见林忘话人都倒吸口气,有哀叹连连。
林忘有些莫名其妙,就问怎么了。
那人摇了摇头,吞吞吐吐:“沈夫人有诰命身,尊贵无比大家只是有些紧张,上次沈夫人来,就有几个笨手笨脚惹夫人不,然后被卖掉了。”
虽然他说很含糊,但林忘还是听出了他潜台词,看来那位沈夫人,是个难伺候主,这样一想,刚才顾子青说时候,貌似也是一副无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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