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如何应对大明的火炮。
看到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在敌人的火炮下倒下,每一发落在甲板上的石弹,都能造成好几个人的伤亡,他完全懵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大明的火炮如此厉害?
海战不是应该两军的船只靠在一起,然后靠士兵的勇猛拼杀吗?
大明这样做,是欺负人啊!
帖木儿国的舰队已经完全乱了起来,特别是一些船上的指挥官都被炸死,不,应该是砸死之后,这艘船就没有了人指挥。
他们跟其他船只之间就是想要联络,这个时候也联络不上。大明的火炮几乎都是不停地在炮击,他们的耳朵里面只有一声声的轰鸣,相互之间说话都听不见。
更多的人逃向了船腹,不敢再停留在甲板上面,这样的应对让一艘艘船都成为了浮动的靶子。
当士兵们逃向了船腹,所有的指挥系统就完全失效了,即使埃米尔现在传达命令,也没有人能看到。
他很想直接冲上去,去跟大明的舰队接舷战,可是大明的舰队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伤亡,他除了愤怒与恐惧,已经没有了其他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有大明的船只发现了他这艘在侧后方的旗舰,随着旗语的传递,就有船只专门将目标瞄准了他的这艘船。
这个时代的火炮,射距在一千米以内的时候,还是非常准的,但是超过了一千米,就靠运气了。
特别是这种超过了两千米的距离,火炮几乎是抛射,根本没有准心。
但是,禁不住大明舰队的火炮数量多啊。射出二十发炮弹,总有一两发能落在他的船上。
当一发炮弹落在他们的船上,砸死了两个人之后,船上的士兵开始慌乱了起来。
埃米尔看着那发在甲板上砸死了两个人,然后砸裂了一块甲板的打磨的光滑的圆石,心中感到了无限的恐惧。
他不敢再面对大明的火炮了,大喊道:“撤退!撤退!”
撤退的旗帜被挂了上去,他们的船只也仓皇升帆向后方逃跑。因为逆风,他们就是想要攻击大明舰队也难,但是逃跑的时候是顺风。
可惜的是,除了后方的大约二三十艘船看到撤退的旗帜,也跟着逃跑,其他的船上,士兵根本不敢留在甲板上,都逃到甲板下面去了。
他们这些人虽然能获得一时的安全,但是却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实际上,这个时候的火炮威力有限,看起来吓人,实际效果很一般。
大部分炮弹,除了能砸死人,连甲板都穿不透。只有少数的炮弹,在直射的时候,遇到合适的角度,才能击穿船只,造成侧翻。
相比两百多艘船来说,这个比例不到百分之五。
但是,火炮的威力不仅仅是杀伤力能够体现的,更多的是对敌人信心的摧毁。
这种响起来震的耳朵发麻,冒出浓烟,我只能打你,你不能打我的碾压,才是最厉害的。
海面上,敌人的两百多艘船,停在了海面上,已经失去了威胁。
这个时候,文少飞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敌人的首领都已经跑了,但是炮击并没有停止,这种战场上的实弹训练,能够极大促进炮兵们的战斗能力。
但是他也不敢上前去占领这些船,除了一些士兵跳进了海里,大部分士兵都还在船腹里面,贸然上船,肯定会造成己方的大量伤亡。
那个时候,即使立下大功,也会大打折扣。
所以,他只能传令下去,让各艘船继续按照攻击阵势攻击,不让这些人跑了,然后给中军传信,等待命令。
他并没有等太长时间,这场战争已经进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而前军与中军的距离也就二十里地,朱瞻基的旗舰也要抵达这片战场。
郑和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其实是非常震撼的,想想十几年前,大明的舰队也是依靠人多势众,船只巨大,才能在海战中占据优势。
当初跟海盗王陈祖义的大战,纠缠不休,陈祖义用小船点火,然后撞击大明的战舰,也给大明舰队造成了几十艘船的损失。
可是现在面对西域最强盛的帖木儿国,大明舰队一艘船的损失都没有,就留下了超过了两百艘舰船。
他看了一眼一脸深思的朱瞻基,问道:“殿下,现在应该如何处置?”
薛禄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只是想来这里做生意,却遇到阻拦,斩草当然要除根!”
郑和没有接话,但是金纯却说道:“恐有伤天和……”
薛禄虽然处处表现的像个粗鄙之人,其实这人狡猾多端。他很清楚金纯在文官之中的地位,不敢与对方争辩,但是他对这种仁慈,很是不以为然,忍不住撇了撇嘴。
朱瞻基这个时候沉声说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这两百多艘船上最少有两万多士兵,这些人留下来,我们该如何处置?留下他们,我们根本没有时间收服,何况,这些都是帖木儿国的海军精锐,今日不杀,待皇祖父来时,又成大患!”
朱真听出了朱瞻基的意思,沉吟了一番,上前一步,抱拳说道:“殿下请入舱房休息,这等小事,交由末将决定就好。”
朱瞻基点了点头,向着郑和,金纯,解缙说道:“我们去吧,这是海战,当然该由海军总兵来指挥……”
郑和与金纯他们都心有不忍,看了一眼远方海面上不动的船队,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什么。
郑和虽然心怀仁慈,但是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否则也不能率领两千人,就攻进了锡兰的国都,擒住他们的国主。
只有金纯还欲再劝,被解缙拉了一把,闭上了嘴。
舱房内,郑和与解缙摆开了一盘象棋,两个人棋艺相当,都高出其他人一线,以往每次对垒,都能吸引许多将领围观。
但是这一次,不仅没有其他人围观,连两个人下棋都有些心不在焉。
只有朱瞻基不动声色,让金阔摆出了功夫茶,叫了几个人陪着饮茶。
他知道朱真这是替自己挡了一差,虽然将对方屠杀是他的意思,但是这个命令不该由他的嘴里说出来,否则的话,就显得他这个太孙太残忍,无人性了。
现在朱真接过这个差事,以后难免会落个残暴不仁的名声,在他顺风顺水的时候还好,要是遇到倒霉的时候,难免会被拿出来大加挞伐。
不过朱瞻基的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只要他还在,就会抱住定海候一家的荣华富贵。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只要是给他朱瞻基顶差,哪怕犯再大的错,他也不会忘记。
指挥舱里面云淡风轻,但是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无数人却陷入了深沉的绝望。
火炮齐射声虽然已经停止了下来,但是有了朱真的统一指挥,每一艘敌人的穿都被分配给了不同的船只。
一艘艘船开始向前航行,任何人敢露头,都会遭遇火炮的攻击,直到一艘艘大明的战舰控制住了对方的船,火炮才停了下来。
但是这个时候,大明的船只已经与对方的船只接舷,在甲板上,海军的火枪手举起了手中的火枪,不让人上甲板。
传令船装着一船船的火油,将火油运到了最前线,分配给了所有的船,然后由掷弹兵将装着火油的油罐,用吊机吊到对方的船上丢下。
当一罐罐的火油落下,弓手点燃了手中的火箭,射向了甲板。
随即,熊熊烈火燃烧了起来……
大明的舰队随即后退,退出了这片战场,但是依旧控制着这里的局势。
只有在最右边的一片区域,敌船没有面对如此的命运,因为要留一条通道,方便大明的舰队进入。
但是这里的士兵,依旧逃不脱死亡的命运。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哪怕有一些距离海岸近的士兵跳船逃出了生天,但是对整个大明来说,无关紧要。
第二天,海面上敌人的舰队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海面上漂浮着的木板和尸体。
海里的鲨鱼迎来了一次盛宴,到处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鲨鱼,一口一口地吞噬着海面上的尸体。
许多人看到这一幕,都不忍地抬起了头。
“殿下,昨日派出了前锋营已经抵达了忽鲁谟斯岛北方,幼军第三军,第四军,已经抵达了预定区域。根据探子回报,忽鲁谟斯人心惶惶,无数人仓皇逃走。”
朱瞻基在马欣的伺候下擦了擦嘴,才说道:“凡是不携带财物逃跑者,都留下他们的命。除了确定与昨日敌军勾结者,我大明只要财不要命。”
金阔又说:“那些大食人通事一个个激动无比,想要见殿下,承诺殿下若是帮他们打下巴格达,愿意献上所有财产。”
朱瞻基一听,楞了一下,他突然想到,若是将国内的大食人都聚集起来,让他们来统治中东,以后会不会让大明有机会直接统治这里的土地呢?
不过这个时候他没有心思细想,吩咐说道:“发布命令,全军出发,前往忽鲁谟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