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薛九被他这么一质问,脸上露出极其不自然的表情:“嗨,这不是因为……因为……”
潘竹青定定的看着他,最后轻叹一口气,替他做了回答:“因为你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
薛九苦笑两声:“诶对。而且……而且人家心有所属。”
“那就怨不得别人惦记。”说完,潘竹青又低下头,默默的吃起饭食来。
沉默了半晌,只听得马蹄踏地声响在车帘子外面。薛九思前虑后,鼓足了勇气问道:“大少爷,其实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可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吧。”潘竹青此时已经用餐完毕,收拾好餐盒,擦净双手,舒展了筋骨懒懒靠在软垫上。
薛九挠挠头皮,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玉莲您看不上,我能理解。毕竟那丫头确实太小家子气了些。可傅姑娘这才貌心气儿,您怎么也不放在眼里呢?据我所知,人家可是从小就喜欢您……”
潘竹青早知道他要这么问,脸色沉静,认真的回道:“我没想过为什么。但确实未动过心。”
薛九脸上紧张的神色瞬间卸了下去。随即舔了舔嘴唇补了一问:“那我……如果跟那姓萧的较量较量,您不会介意吧?”“随你的便。”潘竹青确实毫不在意,因为此时此刻,他心中满满当当都是另一个女子,而那女子,正命悬一线,生死未卜。他用完了晚饭,便又掀开窗帘子往外观望起来,天下间那么多做药材生意的,就
不信没人能解他难处。没走多远,锃明瓦亮的大招牌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双眼晶亮,口中喃喃自语读出招牌上的字:“药王……”
“停车!”他掀开帘子朗声一喝,骏马嘶鸣,刹在当下。
郑大夫施针后的第十天,梁伊伊仍旧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徐大夫的药方子每天都煎好了喂在嘴边,却也都被她紧闭的牙关据在门外。
身边所有人都免不了气馁绝望,反倒常远兆却是越来越平静。再也没什么事情能撩起他的脾气,再也没什么人能挑起他的情绪波动。他仿佛变成了行尸走肉,每日徘徊在军营与妻子床榻边。
大夫推测施针的疗效已经消失了,既然这诊疗方式对她无效,便也没必要再次施行。可常远兆却坚决要求郑太医再次下针一试……又过了三天,病榻上的梁伊伊,在所有人看来,都安静如一潭毫无波澜的死水。可谁也不知道,就在这平静的水面下,昏睡了许久的意识,不知被谁的一声不经意的话语,唤醒了。或许是常远兆不知疲倦
的倾诉,或许是杜若桐,小梅与六姨的嘤嘤哭泣,或许是大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
梁伊伊猜测自己一定睡了很久,所以此刻她的头骨才会痛的难以忍受。耳边有人在说话,声音像是被闷在水里发出来的,以至于一时间她分辨不清都是谁在说话。
就在她想要努力睁开双眼时,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接着是两片软绵的唇贴上了她的双唇。
“嘿嘿,是我家小白脸儿的味道……不过,刚睡醒就打kiss,人家还没刷牙呢……这是已经消了气,不跟我闹别扭了么?”她心里正甜蜜蜜,喜滋滋的想着,却未料到,一股热流,透过他的唇,流入她口中,软糯鲜甜,滋味像极了她最爱吃的鸭片粥。她来不及细想,只觉得馋虫作祟,恨不得嚼一嚼才过瘾,可竟然连张开嘴,
甚至动一动舌头的力气都没有。好在这热粥温度适宜,而且细碎到不用劳烦她动嘴咀嚼便顺利滑进喉咙里。
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她每一次都很想回应,想用唇舌留住他的嘴唇,却总是无能为力。
耳边的说话声渐渐清晰了起来。
“姑爷,热水准备好了,要不还是我来吧。”这是小梅的声音。接着,常远兆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喑哑疲惫感响在梁伊伊耳边:“不用,你放着就行了。”梁伊伊只听得心中莫名一酸,强烈的泪意涌上喉头。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是奈何眼前始终
被两扇眼帘遮掩的黑茫茫一片。
她觉得此刻的情景类似于小时候曾经经历过的所谓“鬼压床”。身体软绵绵,一点力气也没有,全身的骨架像是完全散掉一般,除了耳朵能听见,脑子能思考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伴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人关上。接着是汩汩流水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夹杂着细碎的脚步声,和常远兆沉闷孤独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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