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撩舔而过的森林只剩下枯朽焦黑的枝桠与充溢着呛人味道的空气, 火-药的气息会让人的神经不自觉地绷紧,不远处一棵烧焦的老树甚至还飘着一缕残烟。被大火焚烧过的树林只剩下干秃秃的草皮,几块巨大的岩石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像是佝偻着腰背的老人。一支身穿军服满面风霜的小队在这里落脚歇息, 看上去风尘仆仆。队伍中的成员大多年纪不过三十, 年轻的驱壳却没有与之匹配的青春与鲜活, 眉眼间满是刚毅与耗尽心力之后带来的疲劳与沧桑。
坐在岩石上女子舔了舔发干起皮的嘴唇,从背包里拿出行军水壶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水,就再次珍视地将水壶拧上。在这个生产基地已经全部沦陷在机器人手里的年代里,任何行军物资都是宝贵的, 哪怕是一线的战斗人员, 发放到他们手里的物资也只够维持战斗消耗而已。女子舒缓了口舌的干渴, 从怀里取出一块布擦拭自己的武-器,艳丽的五官依稀还能看出养尊处优的娇嫩, 但那曾经飞扬于眼角眉梢的跋扈张扬却已经淡然无存。
弗拉娜抬头看着天边飘动的白云,微微有些出神。
距离那个人的离开,已经过去十年了。
在这十年里,人类和人工智能爆发了激烈可怕的矛盾与冲突。为了争夺领主的地位, 大大小小的战争在现实与虚拟世界争相爆发,曾经安宁如同净土的美好生活不复存在, 战火与硝烟吞噬了所有人的未来。人工智能、机器人与已经被智能AI取代了身体的生化人发动了反抗和改-革, 而人类虽然被一场惨烈的牺牲一棍子打醒, 却还没有做好相关的防范措施, 人类日常生活的一应需求以及生产单位都落到了人工智能的手里, 导致人类一度陷于消极反抗的境地里。
有人未战先怯,有人惶惶不可终日,有人痛骂发明了人工智能的伟人,甚至有人埋怨那个人的牺牲打草惊蛇,毁了他们来之不易的安定生活。
而那个时候,最先疯起来的,反而是全息游戏里的玩家。
因为亲眼目睹了那个人的死亡,因为相同的过往而让他们感同身受,已经被游戏同化了一部分逻辑思维的年青一代居然成了人类最后的希望。
还能脱身的都回归了现实,拿起了武-器,已经深陷泥淖脱身不得的就留在了那乱葬岗一样的死亡网游里,拼尽最后一口气息将那在虚拟世界中无所不能的神明打压下去。很多人活了下来,更多的人却死去,他们就像那个人一样,在一次次地死亡中被拆解成无数的代码,融入智脑的核心。
弗拉娜是属于很幸运的那一类人,她玩全息本来就带着几分玩性,砸钱包团买装备,就连等级都是别人帮她拉上来的。弗拉娜没有在游戏里体会过死亡,她一直顺风顺水,甚至到最后脱离游戏都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她顺利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继续当自己的富家小姐,当家里千捧万宠的幺女。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弗拉娜也没有想过,人类强大的时候能那样强大,即便被寸寸拆解痛不欲生也能面不改色;可是他们却也能软弱得那样令人鄙夷,居然会因为畏惧“生化人”的存在而干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将那本该瞄准敌人的武-器对准了那些拼命想要反抗也拼命想要活下去的袍泽。
活下来的那一批玩家,居然大部分都死在了自己同类的手中,甚至连问一句“为什么”都来不及。
一部分人类离开了这片星系,只留下他们还站在染血的土地上,守望着末日,为未来而战。
从那时候起,弗拉娜就擦干了眼泪,抹去了脸上的血水,扛起武-器,成为了末日战士之一。
哦,比起末日战士,他们现在更喜欢称自己为“黎明”。
那人拼尽所有才为他们点燃的一线曦光,他们怎能让这缕光芒彻底凉熄在永恒的黑暗里?
没有食物,没有军-火,不被人所理解,几乎没有挣扎的余地。那时候的他们几乎要绝望了,向来硬气的她也曾经躺在黑夜的沙土中声嘶力竭地哭喊,她责问这肮脏的世道希望究竟在哪里?她问那个人前进的方向为何不甚明了?她哭着问她,他们这些人还能不能拥有明天?
——“我叫林希,双木林,希望的希。”
在最绝望的境地里,弗拉娜找到了,找到了那个人以己身作木,留下的希望的火种。
一颗液态能源核心。
那并不是游戏中所谓的“道具”,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中央智脑赖以生存的能源核心。他们利用着这颗能源核心组建了一个大型基地,利用着这颗能源核心制造出了抵抗病变AI的全新数据体,他们利用这颗火种照亮了前路,挺直了脊梁骨,走向了充满希望而又光辉的未来。
就像现在,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明明身体疲惫不堪,所有人眼底却都带着笑意。
“将军。”有人颠颠地跑过来朝着弗拉娜敬了一礼,没有受过正统培训导致这个军礼看上去不伦不类,但是没有人计较这个,“我们很快就要回家了。”
弗拉娜眼眶一热,掩饰般的用手臂搓了一把眼睛,才哑着声音说道:“是啊……我们要回家了。”
这是最后一战,他们研发出的全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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