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年底之前至少缴纳五万两白银入库。
陈应元很高兴,形势对自己极为有利,证明陈雨对皇帝的号脉还是准确的,这位九五之尊果然为了“五斗米”折腰,站在了自己的这一边,而一年完成五万两的任务似乎也不是太难的事情。他把在登州等候消息的陈雨叫来,传达了崇祯的旨意。
陈雨却不如他这么乐观,而是提出了疑问:“敢问抚台,所谓中旨是什么意思,皇帝的旨意不都是圣旨吗?”
陈应元耐心给他科普:“圣上的诏令通过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的程序才是真正的圣旨,百官必须执行,而绕过这几道程序,直接下发给制定的臣子,就是中旨了。虽说臣子可以拒绝执行中旨,可实际上也没几个人有这胆子,为了博一个直臣的名誉得罪圣上。”
陈雨了解了,两者之间的不同,基本上就是经过常委会集体研究形成正式文件和一把手直接批示交办的区别,虽然在官本位的社会,从结果上看没有太大差别,但是后者名不正言不顺,同时说明在统治阶层内部没有形成统一意见。
他皱眉道:“我们把刀柄递到了圣上的手中,只要他有足够的魄力,以禁海的名义,对付个把大臣轻而易举,杀鸡儆猴之后,通过廷议把这件事形成正式的制度,岂不是更好?现在仅仅是一道中旨,而且只提上缴银子到国库,却只口不提如何处置那些涉案的大臣,还是有隐患……”
崇祯的态度离他的目标还是有很大差距:发中旨而不是正式的圣旨,说明崇祯没有足够的底气承担那些士大夫对他“与民争利”的指责;认可罚银一事,却不追究为私自出海站台的惠世扬等朝中大臣的责任,纯粹是和稀泥,也是缺乏担当的表现——只要银子,却不愿一劳永逸地从制度上解决这件事,为操办此事的臣子彻底免除后顾之忧——本以为动辄罢免官员、首辅阁臣也是走马灯一样换的崇祯是个强硬派,没想碰到这种可能被大臣集体抵制的意识之争却打了退堂鼓。
陈应元的脸色变了,赶紧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慎言!为人臣子,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妄议圣意。”
陈雨想了想,没必要和陈应元这样的传统文臣讨论皇帝的是非,便顺着对方的话回答:“抚台教训的是,下官知错了。”
“对了,这才是臣子该有的态度,雷霆雨露皆君恩,圣上能支持就够了,至于是否追究惠世扬等人,咱们就不必、也不能计较。”陈应元点拨了几句,然后问到关心的问题:“圣上要求一年缴纳五万两入库,有没有问题?”
陈雨默算了一下,自己两次出海,只是查办了小部分的海商,就有十万两进账,如果大张旗鼓操办起来,一年的时间,收入几十万两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完成这个指标不在话下。只是堂堂一个大明皇帝,居然为了区区五万两白银还特意发一道中旨,可见大明国库空虚、户部财政吃紧到了何种窘迫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