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鱼蝶儿,问道,“你认识她?”
鱼蝶儿摇摇头,皱着眉道,“我怎会认得枝凰国的人。”
“那她怎么一直盯着你?”鹤泰疑惑道。
“不知道。”鱼蝶儿语气淡淡,尽量掩饰着疲倦。
这大宴异常丰富,除了吃喝,各种歌舞,双方竟还比起了诗词歌赋。
说得好听是助兴,实则是两国之间的暗中较量。
若是输了,败的不止是个人,还有背后的国家。
就像方才席上的某一位文官,在未接出对方来使的一句诗词之时,额上的汗就如水浇一般。
好在有另一位官员替他解了围。
枝凰此次来访,似乎做足了准备,带来的人个个厉害,还深谙丘池风土人文,若是与他们比自己国的文化还败下阵来,还真的令人颜面无存。
到目前,虽然勉强都接上了,可并不出彩,就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鱼蝶儿看出,皇上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对方见他们略胜一筹,不由得意起来。
再做起诗来,竟蕴含了不敬之意。
“浩荡千军追初日,万里天涯即日达,东风吹落遗民泪,遥望昏星辞故尘。”
看着丘池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后都将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皇上时,鱼蝶儿不由得心中恼怒,枝凰竟敢在丘池的皇宫之中做出这样的诗来羞辱人,实在狂妄。
这些官员竟还不止如何作答,还要问询皇上,难不成还要上个朝议个事,才能决定是受辱还是反击吗?
众目睽睽之下,皇上即便心中有所想,还能当着众人的千百双眼睛是指点你如何做吗?
鱼蝶儿看了一眼鹤泰,他剑眉紧锁,脸色异常阴冷。
无论是作为一个将军,还是做为皇子,他都已忍无可忍。
那诗的意味太过明显,丘池在枝凰以东,初升的太阳便是从东方升起,所谓的浩荡千军追初日,万里天涯即日达,不就是说枝凰要攻打丘池很容易吗?即便远隔千山万水很快就能到达。
而金星晨时在东方,为启明星,为昏星时却是在西方,为长庚星。
东风吹落遗民泪,遥望昏星辞故尘,岂不就是说丘池败落,遗留下的子民都想要投靠枝凰去了。
最令鹤泰生气的不紧紧是枝凰的大放厥词,还有丘池的官员们,这种时刻竟无人出头反驳去刹对方的威风?
被别人来到家门口如此羞辱,真真是一点气节都没了!
丘池国威何在?
他正气闷的恨不得起身去斩了那口出狂言的家伙之时,就见身旁的小女子盈盈站了起来。
鹤泰以为鱼蝶儿是要回去,正要让她先等一等,想不到她竟开了口。
“只道初日易追逐,不想途中已白发,有生之年终到达,烈火焚身知可怕。”
因为鱼蝶儿这诗若说文采着实谈不上,可却令枝凰那一方人难堪至极,脸立刻挂不住了。
普通的就如幼儿歌谣一般简单的诗,就像软绵绵伸出的一只小手,轻柔的打在人脸上,谁知手掌心却带了刺,未用一点狠力却能将人扎的血流满面。
这大白话一样的诗谁都能听明白。
你枝凰不是说攻打丘池简单吗?就这莫大的疆土在你未走完便已到垂暮之年。
好不容易在你还没死的时候终于到达,见到了你想追逐的初升之日的真面目,可却被太阳之烈火焚烧殆尽。
到那个时候,你才知道害怕。
你想打可以来,到时不费一兵一卒,就算不累死你,就丘池的太阳也烧死你。
这是对枝凰多么大的讽刺,又暗喻了丘池疆土的广阔、强大的力量和无畏的人心。
所以鱼蝶儿这话一出,席上丘池国的人竟接二连三的都笑出了声。
因为都觉得太解气了,心中的憋闷立刻一扫而光。
鹤泰更是不认识似的看着她,还以为小东西是累了或是觉得无趣要退席呢,谁知却是语出惊人。
枝凰国作诗的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因为按照先前所说的规矩,对不上来的要罚酒一杯,若对上来了,先做诗的就要罚酒一杯。
皇上朗声大笑着起身,看了一眼鱼蝶儿,然后对枝凰来使道,“这是晋阳王的王妃,朕的儿媳,年纪小又调皮,平日里被宠坏了,一到作诗就信口胡邹,还望众位见谅。”
话虽是这样说,可谁都看出皇上眼睛里是冒着赞赏和满意的。
若真是信口胡邹,邹的也是绝妙。
“哪里,是本丞管教不严,才令属下出言不周,还望丘池皇帝海涵。”来使起身微微一礼。
继而转向鱼蝶儿,轻轻一抱拳,“原来是晋阳王妃,久仰,王妃方才之诗句甚是工整,又朗朗上口,真是好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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