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怒炎

杰，默默自她手边儿溜走，不可惜么？”

    “确实可惜，不过现下补救，为时不晚！晟弟以为呢？”一女子声音忽然响起，仿似鬼魅一般。

    晟沁河咧嘴微微一笑，道：“师姐要来撞机缘了，甚是辛苦啊！”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荀姓女子。

    钧铎只闻声音，不敢抬首，静静聆听着。

    又一男子话音传来，甚为陌生，只听其道：“数百年了，这是第一个，我道门总算盼到了。这一场闹得妙啊！”

    晟沁河眉头微微一挑，不以为然道：“臣师兄，山河至此，岂不伤悲？何以言妙，过了。”

    臣师兄面露微笑，道：“师弟莫恼。待事了之后，我略施个法门，教它复原便是。这等大舵，才是天道根本呢！不然，她会义愤如此？师妹一双慧眼神亮着呢，这不，也未发觉么！”

    荀姓女子道：“我已无言。她的正诰，当时我未看到，天机显象刹那而已。确然，我为她戏耍了！”

    钧铎扪胸轻轻偷笑，心道：“这是什么地界，一个比一个狡黠，我才无语呢！”

    天罗珩少有的嘴角一撇，轻叹一声，心想：“不止你们，我这姐姐为她欺骗的，才深呢，冤孽啊！”

    天罗依脚踩星雨轻踏几步，冷哼一声，再叱道：“汝等孽子有胆恶为，无胆领受，皇皇大道岂授恩德！”

    赤发男子但闻此言，眉梢轻跳，叹息一声，踏前两步正色道：“天罗妹子，大伙儿闹一闹，无意中擦出火花，乱了方寸。您教训他们一番便是，没必要剥其道蕴，唾其堕落。您的一言一语，那可是道真啊，平常生灵伤受不起的。”

    天罗珩笑颜倾城，声音妩媚，又道：“妹妹，他们都是聪慧的傻瓜，那似你一般。你宽宏海量，宽宥他们吧。”

    钧铎“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慌忙掩口，心道：“好浓的酸意啊，这仙子太会来事了。”

    列仙思三兄弟神色怪异，眉头紧皱，尽皆沉默。

    钧铎正傻乐，心间忽然生出一言：“兄弟，莫要光看笑话，你也出言劝止，莫教兄弟难做啊。”

    钧铎一愣，随之心想，这必然又是一门法术。瞟了列仙思一眼，微一思忖心生一计，蓦然大叫道：“炎雀那孩儿不知降生与否，这般黑暗，会不心生不适，动了胎气。若然如此，那可糟糕了。”

    列仙思忽闻此言，差些喷出一口唾沫，强忍着煎熬大声道：“兄弟，你莫胡言，炎雀还怕黑么！只是这地儿浑不似往常，确实昏暗许多，杀机滢溢甚不祥和的。”

    钧铎一眨眼，接应道：“那便是了。仙子妹妹，依我看，这事就此搁下，不若等那炎雀诞下孩儿，我们再作计较如何。如今炎雀事大，一切已经若此，再深究，不妥的。”

    列仙思眼露微笑，心道：“没人比你狡猾，这么来真绝了！”

    天罗珩暗叹：“这俩宝，何时这么默契。”

    天罗依盛怒顿消不少，深深瞥了列仙思一眼，随之冷叱一声：“诸家不易，本君不再深追。倘若再犯，绝不轻恕。道有道规，希冀诸君慎为！”

    随之纤纤右手轻轻一抚，口占二字：“和！硕！”

    但闻“隆隆”之声，须臾，天地复位。只见绵绵星辰披着青辉，缓缓游来。

    天罗依窈窕的身姿轻轻一摆，一晃眼步回原处，亭亭而立。

    钧铎大呼一口气，心想：“一波三折，恁地辛苦啊。”举目眺视，满目苍夷，不胜唏嘘。

    忽而，只闻一声缥缈的男子之声，声音悠扬，飘荡四方：“乾坤正守，一席安宁！万法倥偬，山河转复！疾！”

    又一声接续而来：“群山环抱，天地希夷，收！”

    陡然，钧铎犹如见鬼一般，大叫一声：“地震…呃，不…，那个，似乎入梦了。”

    恍惚失神，钧铎只觉自身堕入天地变幻中，但见山峦重生，大地重塑，江河浮现，耳闻脚下那块巨石，“窸窸窣窣”的长成了遮天磐石，一霎横亘在天堑上空。

    忽而身子一荡，再睁眼巨石飘落在一处江流之上。耳听瀑声轰轰，激流叮叮，眼前一片翠绿鲜嫩，流水盈盈。

    钧铎暗道：“这是何地，我身在那里，怎地只我一人，莫非我又在坐法中了？”

    手握拳，脚跺地，钧铎四下仔细打量，迅疾冷静下来，心道：“这么实际，与以往不同，这应当是真实世界了。”

    旋即又道：“如今我身处异境，必要有保身之法，可叹我当时走的匆忙，未能取走五灵天岚，否则怎会如此被动！”

    随后四处走动，稍顷来到一处瀑流下，赞叹一声，暗道：“自然造化诡奇，这飞流仿佛自天际而来，飘飞如雪花一般。”

    钧铎望得痴了，忽然一俯首，只见水中一袭倒影，衣衫破烂如絮，挂在一方瘦削的身段上，仅仅护住私部，不禁仰天大笑，许久方道：“启蓝钧铎恁地好样，不愧天地男儿！”

    之后寻了一处隐蔽，换上一身羽士装，照水自顾，这不一位翩翩美少年么，咧嘴一笑，心道：“人随衣衫走，马靠鞍鞯骏，此言不假！”

    然后循山岩绕走，直上山顶而去，钟鸣响了十次，钧铎喘着粗气，爬上山巔。一目望去，半壁群峰，尽览眼底，不由生出一种慷慨豪气，大呼一声：“群峰在兮云飞扬，我之隆兮登九霄。慨不免兮身安在，道不衢兮已渺然。”

    随后再叹一声，又道：“我一定傻了，以为登顶山极，便可寻有出路，现下枉自浪费五日，今又奈何？”

    钧铎胸中一恼，干脆盘膝而坐，默默入了坐法。

    几日来，除却爬山，便是修行，钧铎隐隐觉察身体轻盈了许多，双目明亮不少。尤其首府神庭一窍一丝晦明，似乎一缕清流由此而生。

    但觉身体变化，愈加神清气爽，钧铎兴奋之余，一门心思的修持坐法，期望早日跳出困顿。

    灵思有如一缕极光，倏忽来去，天地犹似幻影，一息不见。钧铎静静站于波涛之上，心思灵透：“自那日列兄传我圣莲之法，水之灵思焕然一新。随后坐法生得灵基，灵思精进愈发浑厚宏大，然而却多出了四十五颗诡星。

    而今，不至几日，我又开凿了十三座星辰，细细算来也有五十三颗了。可惜至今，无论如何奋力，第五十四颗迟迟不出，怕是已近极限了。看来今时，我的紧要作为，无非灵思引领吞吐，缓缓修持本身，使体魄愈加强健才对。”

    钧铎抱莲守元，一连三日恍若泥石一般，一丝未动。

    忽然，一声凄厉的鸟鸣振破山河，钧铎猛然睁目，大喜一声：“孩儿应当诞下了。”

    又道一言：“鸟鸣似乎只在附近，莫非，那炎雀身处眼下山峦中？”

    钧铎眉梢一蹙，爬起身来。寻声眺视，只见不至百丈外火光映天，赤红一片，一喜道：“莫教寻觅千百回，你却身在我眼前，这便是缘分！”

    不知何时列仙思坐他身后，微一睁眼，嘴角一抽道：“兄弟，这缘分不错呀，天大的缘法啊！”

    钧铎一怔，猛一跳脚，大声道：“列兄，你想吓死我。”

    列仙思一跃而起，不屑道：“我吓你，可能么？这里身距炎雀最近，当下一山之上满是生灵，你如不信，下山瞧瞧去。”

    钧铎唇齿嗫嚅，欲言又止，再一跺脚道：“这山是我先来，那便是我的，这叫占山为王，懂么？”

    列仙思不怀好意的浅浅一笑，道：“大王，你的实力不济，须臾便要易主，还是我来保护你吧。”

    钧铎蓦然脸色一红，随之哈哈大笑道：“列兄，炎雀已然诞子，如今将欲如何？”

    列仙思目光一闪，嘴角上翘道：“抢呗，谁强是谁的。”

    钧铎嘴唇一颤，霜打的茄子般环顾四周，只觉无精打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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