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老人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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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小牧叫了一声，但在那声还没有高昂起来，就被她自己捂住了，那声尖叫像是被生生掐断一样。

    “……小牧？”

    房间里传来一声迷糊的声音。

    一听到那声，江小牧感觉自己开始暴走的灵魂瞬间得到了安抚。

    接着，房间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心里大惊，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放在门后的矮柜上，冲进客厅又几步冲到那房间门口，那速度堪比流星划过夜空。

    然后深吸了口气，将房门推开一条缝。

    “晴姐，吵醒你了？”

    “几点了，怎么回来这么晚？”说话的人好像在摸索着要坐起来开灯。

    江小牧赶紧道：“你别起了，赶紧睡，我下班前吃过饭了，现在洗洗就睡了。”

    “我帮你去热点宵夜吧，今天买了饺子在冰箱里……”

    “不用不用，晴姐，我吃不下，我真要睡了。”

    “那好吧，早点休息啊。”

    “嗯嗯，晚安。”

    “晚安。”

    轻轻带上门，江小牧松了口气，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趴门上听了一会儿，见没动静了，这才打开客厅墙上的开关。

    ‘啪’的一声，房间大亮。

    她有些发怔地看向门口，二汪还在楼下叫个不停。平时吵得要死的声音，这会儿听着那是格外悦耳。

    楼下住的是一个近七十岁的老头，严格意义上来讲，应该算是房东。

    老头姓刘，寡居，老伴过世有十来年了，现在和一条叫二汪的又老又瘸的癞皮狗相依为命。从没见过他的子女来看过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子女，每次问这个问题，那老头翻脸比翻书还快。长着一张人畜莫近的刻薄脸，嘴巴比脸更刻薄。

    至于二汪嘛，那条癞皮狗，不是一般的丑。要是非要找出这条狗的特点，还是丑，丑哭。

    江小牧第一次看见二汪的时候，年纪还小，真的被丑哭了。当时二汪带着它那满脸丑褶子，拿鼻子碰她小腿肚时，她不知道怎么的就哭了。

    以至于这么多年那只狗每次看见她都可劲儿吠，非要报当年的羞辱之仇，凶得很。

    但自从三年前，它被小区里的那些小狗崽子好玩儿打断了一条后腿后，嚣张的气焰消了很多，对江小牧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这或许是因为她当时抱着缠着绷带残废的它，把那些打过它的小崽子挨个教训了个遍，所以在它心里留下了阴影，这个女人不是好惹的。只可惜，从此小区方圆十里的垃圾堆里再也没看见一条丑狗在上面撒欢。

    残废的二汪只能呆在屋子里，刘老头越发暴躁，整天对着二汪骂，却每天吃完晚饭都带它出去遛两圈，半步不离

    这会儿只听到楼下传来刘老头被吵醒的叫骂声和二汪的叫声，好久没听见它这么卖力的叫了，真担心把另一条后腿给蹬瘸了。

    她心有余悸，将目光从门上移开，摇了摇头，转身进了洗手间。洗手间很快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白炽灯下的客厅，老旧的家具，泛着古朴斑驳的光芒。

    桌上小鱼缸里两尾小金鱼惊着了似的窜了两下，直接藏进了渔草里，鱼眼珠直瞪着大门口方向。

    灯‘兹兹’的闪了两下，又恢复如常。

    今天晚上洗澡着实也是个费神的事，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江小牧看着镜子里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无从下手。

    只能先将衣服脱了，然后拿出一条毛巾咬在嘴里，站在淋头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洒在身上，无异于往伤口上撒盐。

    她咬紧毛巾，疼得脑门上青筋直跳，捏起拳头不住地砸墙，嘴里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脑袋上，身上的血水冲刷下来，浴室的瓷格砖地板上就像个凶案现场，弥漫了一层红色的血水。

    江小牧这一辈子都不想回忆起这一晚被疼痛支配的恐惧，但她可能没想过，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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