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爷爷,各位叔伯,这件事说来话长,且正如崔参军刚才所言错综复杂,千头万绪……”
忙活了那么多天,甚至提心吊胆了好几夜没睡觉,终于可以开始表演。韩平安绕过林使君的条案走到众人面前,意气风发,抑扬顿挫。
“三郎,爷爷年纪大了,熬不了夜,直入正题吧。”
林使君微笑着提醒,心想这孩子的人来疯又犯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韩士枚指着儿子正准备呵斥,见使君又看向自己,只能讪讪地放下胳膊。
“好吧。”
准备那么久的开场白用不上,韩平安有些遗憾,不无尴尬地笑了笑,转身看向徐浩然。
徐浩然早有准备,立马俯身从木箱里取出四张画像。
余望里很默契地拿起铁锤,用铁钉把画像钉在墙上。
“此画栩栩如生,笔法前所未见闻所未闻,三郎,此乃何人所作。”
林使君是二十一岁时就考上进士的才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顿时被刚上墙的四幅画像吸引住了。
韩平安暗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奇,走过去翻出一张自己的画像,得意地送到林使君手上。
“这笔法是我独创的,但这些画像是叶勒城小画师盘陀所作。他在作画上的天赋极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我这个老师画得好,而且他的这些画作帮了我大忙。”
“你独创的?”
“使君爷爷,我独创的东西多了,您又不是不知道。”
这孩子读书不行,但其它方面,尤其吃喝玩耍,堪称样样在行。各种奇思妙想,真令人惊叹。
林使君早领教过,看着栩栩如生的画像说:“先说正事,明后天若有闲暇,请那位小画师来帮爷爷画一幅。”
“好咧,先说正事。”
韩平安看了一眼跪在大门边的李成邺,转身环视着众人:“各位祆正祆祝,康参军,史先生,我先说为敬,如有不足或错误之处,请各位批评指正。”
李成邺跪在大堂门口,钱崇厚和刘三根被捉了,这会儿就在外头。
军城那边东窗事发,但康有龄并不害怕。
因为李成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知道的钱崇厚刘三根最讲义气,肯定不会把他供出来,另一个什么都知道的米法台早死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抬起头,不快地问:“三郎,你这话何意,这又关我何事?”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行,你得先把话说清楚!”
林使君面露不悦,韩侍御朝这边看来。
崔瀚意识到不能再装糊涂,立马回过头:“康参军,你几十岁的人,竟跟三郎一个孩子计较,难道不知什么叫童言无忌。”
“崔参军……”
“几位祆正祆祝都没说话,你着什么急,难不成你心里有鬼!”
“好吧,下官洗耳恭听。”
不当官没人权,连说句话都会被人打断。
韩平安暗暗腹诽了一句,指着东墙上的四幅画像恨恨地说:“使君爷爷,十八天前,我带着两个仆人出城玩耍,中了这四个恶贼的埋伏……”
韩平安不缓不慢声情并茂地讲述起从被贼人所绑,到发现这一切都与米法台有关,以及面对重重杀机不得不盗用推官之印,命徐浩然为叶勒城试捕贼尉,在大都督府设立捕贼署彻查的经过。
林使君和王将军听得暗暗心惊,下意识看向米法台的儿子米提夫。
米提夫既没有辩解也没求饶,看上去甚至都不是很害怕,依然面无表情地跪坐在小条案后面。
史羡宁和白佐尖的反应很奇怪,刚进来时很紧张,现在却变得很镇定。
阿史那山强装镇定,可那双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
史泽珊不敢相信真韩三郎竟没死,死的竟是假韩三郎,很震惊也很忐忑。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他不断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跪坐在对面的阿史那赛。
阿史那赛仿佛受到某种鼓励,不动声色点点头,突然变得没之前那么害怕了。
安伏延依然正襟危坐,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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