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向往归隐平静的生活,都不会成为他离开这里的理由。他对这世间有太多的情意无法割舍,也有太多的恨意挥之不去。他虽看似无欲无妄,实则却有千千心结凝聚无解。
他既做不到,她便不强求。况且,怎样的日子终归还不是要这样日复一日的过下去。他想闲看浮萍,她便侍茶相伴。他想守一方乐土,她便倾尽全力相助。他若想为自己讨还一个公道,她亦毫不迟疑与他共同进退。如此想法似早已埋在心底,自很久很久以前。
此刻,瞧着禅修这般心伤,凤心颜仿佛也感同身受:“禅心,你可知这世间的人,因何分作三六九等?”
见禅心并未有作答之意,她继而续道:“九品明表中有言,将此分作:上智,中人和下愚。
上智者,当心诚明善,纵使世间有万般不平不公,仍能知己所求,体人所需,不忘本,不薄情,活得方才是人该有的模样。
中人者,虽为一己私欲而枉顾他人,到也明理大凶大恶,大是大非。虽薄情,却不甚寡义,也算得上有讨喜之处。谁知哪个莫名的关头,便还有个叫做人性的物什会占据主导。
而下愚者,却是只空有其表,行尸走肉一般供人驱使。无灵魂,无意识,不过是桩白白披着血肉的人偶,才当真是可悲!
你本是一个不拘一物,坦坦荡荡之人,怎就甘于如此违背良心,不分是非黑白的供人驱使?”
禅心只觉心中苦笑,去它什么劳什子的上智、中人、下愚。若非逼不得已,谁人愿意背信弃义,白当恶名。可事到如今,他又能为自己辩驳些什么呢?
末了,只得扬起手中利剑,直指禅修一行人:“不必在多言,你等今日若胜了我手中这宝剑,便可随意自行离去。可若是不幸败了,也莫要怪我狠心。”说罢,执剑而来,势不可挡。
布冥眼中溢满杀气,双掌暗自运力,一触即发。正欲挥掌而去,不料尚未交战却被一股强劲之势拦下,如汤沃雪般轻易的便卸去了周身的气劲。
他回神,双目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不敢相信的望着身后,自己那神色一派笃定自如的小徒儿禅修。
旁人许是不知,他方才那一掌实则是用了自己十分的气劲,望能将人一击毙命。即便是禅心要接下这一掌,也定当是要费些力气,这点自信他自觉还是有的。只是不知,这一向喜好专研佛理,而疏忽武学一派的小徒儿,何时竟身怀如此绝技,他委实有些想不通。
实则,与他同样感到困惑的还有一人。禅修自幼是在禅心的眼下长大的,对于禅修有几分斤两,他自是清楚明白。以方才布冥那一掌所带的气势,绝不会是平日间的禅修所能轻易化解的。此刻,他忽然警醒,自己对这个小师弟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了如指掌。可却因如此,叫他心中有些无法言说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