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和驴上驮着。桑怿倒还罢了,高大全身形高大,骑在一头小驴身上便有些可笑。
此时正午刚过,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又没有一丝风,三人都被晒得脸上出油。尤其是高大全跨下的小毛驴,一个劲地出长气。
徐平看了也是好笑,问桑怿:“听说关中产驴,比其他的地方都高大,几乎不弱于差一些的马,秀才有没有听说?”
桑怿摇头:“从未听过,驴就是驴,怎么能与马比!”
徐平心里暗叹一口气,他前世的关中驴可是著名的大驴品种,如果这个时代有就好了。驴耐粗饲,而且负重耐劳,比马好用多了。
到了酒楼,三人已是汗透衣裳。徐平让刘小乙带桑怿和高大全去喝一碗酸梅汤解暑,自己找一个小厮跟自己把银两抱入后院父母房里。
徐正夫妇正在歇凉,见徐平弄了几个大包袱进屋,张三娘问道:“大郞,你又弄了什么玩意来孝敬爹娘?”
徐平把小厮打发走,才笑道:“这次我带来的,是阿爹最喜欢的东西。”
说着把包袱一个一个打开。
徐正和张三娘傻愣愣地看着那一堆白花花的银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张三娘才一把把徐平拉到身前,小声问他:“我听说最近这里有烧炼白银的方士,大郎,你是不是与他们做了交易?我跟你说,你阿爹虽然爱钱,但我们可不能做这犯禁的事!”
徐平哭笑不得:“妈妈说哪里去了!这都是十足纹银,还有皇宫里的印记呢,怎么可能是假的!”
徐正走上前,用手摸着桌上的银铤,一一仔细看过,才长出一口气:“果然都是真的!我也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白花花的物事!大郎你实对我说,这都是哪里来的?”
徐平便道:“是京城里一个高官李太尉,有公事路过我们庄子,看上了我前些日子制的那辆车,用两千两白银买了去。”
见父母还是不信的样子,便把卖车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徐正吸了一口气:“那辆车子,值两千两白银?你实话对我说,制那辆车你花了多少本钱?”
徐平想想道:“大约也有百十贯钱。”
“那我们还开什么酒楼!”
徐正的眼睛都瞪了起来:“干脆我们把这里酒楼卖了,一家三口回庄里去制车子去!省得你妈妈整天念叨你不来看她!一辆车子就能赚差不多两千贯钱,我们一年只要制出个十辆八辆也就够了。”
徐平见了老爹的财迷模样,笑着说道:“阿爹说的不错,一年十辆车子我们倒是能制出来,只是就怕一年遇不上一个像李太尉这样,愿意掏银子的傻子!那我们制了车子又有什么?”
徐正听了这话冷静下来,叹了口气:“原来这生意只能做一次的。”
“这生意不做,还有其他的呢。”
徐正听了这话,转身看着徐平:“我儿还有其他生意?”
徐平便把自己与李端懿商量的白糖生意说了一遍。
张三娘不信:“那糖我也吃了,并没甜到哪里,怎么会有人出大钱?”
徐正却道:“妇人家终究竟是见识有限,只知道吃甜!我却觉得这个李太尉说得有道理,真正的大富之家,哪里还管甜是不甜,只管要东西好看。我听说宫里皇上吃菜,一大桌都是看的,谁去吃它!”
徐平道:“我们不管这事行不行得通,行不通我们也少了什么,那都是李太尉要去操心的。只说如果行得通的话,阿爹做不做这生意?”
徐正想回京城都快想出病来了,当然是千肯万肯。
至于本钱,由于白沙镇的酒楼开了没多久,本来是很紧张的,但有了两千两白银在手,也就差不多了,了不起再去借一些。宋朝限制高利贷,借钱的年利大约是百分之十至百分之二十,再高官府就不管这种债务了。而且不管怎么利滚利,最后还的最多只是借的钱的两倍。只要有抵押有保人,钱并不怎么难借,所以本钱也不用操心。
与父母商量了一会,这事情也就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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