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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朗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感觉捂着嘴巴的手有些松。她醒觉过来, 猛地挣脱开来,一边叫救命, 一边抓起墙角的一个拖把。
然而门却不响了。
她感觉被临头浇了一盆冰水, 一下子冷到了极点。她还不死心呢,突然瞟见窗帘的一角被掀开了。到嘴里呼救硬生生吞了回去。
朱海生一边看着她,目光从人到她手中的拖把,一边贴着门,在听外面的动静。似乎觉得她那样子不值一提, 从兜里拿出钥匙开门。
他因此背对着她。明朗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她原本就已经到了窗子边上, 这时丢了手中拖把, 踩着凳子就上了窗。身后窗帘铺盖了下来。她因一时情急,差点一头栽了下去。三米多高楼层,水泥地和花坛忽远忽近摇晃着, 这一下下去了, 八成就是头破血流的下场。她不禁咽了咽口水。
苏冬梅在拉扯她, 无声催促快。她很快收起了恐惧, 迅速爬下窗。哪怕是她要摔没命了,她也不愿意面对朱海生。脚下是从墙边延伸出来的水泥板,大约是为了挡雨或是晾晒拖把防滴水而用, 只能堪堪落下一只脚。
贴着墙, 走了没几步, 就是一扇窗。苏冬梅猴子似得翻了过去, 然后拉扯明朗,叫她快翻。
明朗已经听到了隔壁的响动,像是拖把被人踢了一脚。她赶紧翻了过去。这是七班的教室,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两边的门都大开着。她们没有停留,直接穿过教室,跑到外面走廊上,下楼。来到花坛边上,她忍不住回头。
朱海生正在站在二楼的栏杆处,看着她们,见她回头,似乎还笑了下。她只看了一眼就回过头去,完全没心去想他笑容里的含义,一路跑出学校。
朱小玉正站在学校门口,见了她们,还吃了一惊,笑着问:“你们俩怎么在一起了?”
明朗感觉苏冬梅的手在回缩,她一把反抓了她,平复了一下呼吸说,“我,我邀冬梅今天到我们住。”
朱海生已经看到她们了,苏冬梅绝对不能回宿舍去住。
朱小玉眉头一皱,上下打量她,“朗朗,你,出了什么事吗?”
明朗低头,她身上的校服拉链已经被扯开,头发更是乱蓬蓬的,她顺手将拉链往上,一直拉到脖子,一边绑马尾,一边说:“今天我值日,刚打扫卫生热满身是汗呢。”
她还不能告诉朱小玉,凭她对她的理解,要她知道了她的遭遇,绝对忍不住,她会立刻去找朱海生算账,然而她并不是个擅言辞的人,行动力也并不强,很有可能被朱海生倒打一耙。肆无忌惮撕开的结果,她们并不会比朱海生好。她可以无所谓,但苏冬梅不能这样。
朱小玉又问:“你书包呢?”
明朗和苏冬梅不由得对视一眼,书包丢朱海生那了。
“还愣着干啥?还不去拿?”朱小玉催促。
明朗说:“书包,我放冬梅宿舍了。妈,明天后天都休息呢,我书包那几本书都是暂时不用的。”自然不能回去拿,只能扯谎了。
朱小玉狐疑看看她,苏冬梅在一边,她倒是不好让现在就去拿,怕是苏冬梅要借着看的。
明朗一手抓了苏冬梅,一手抱住朱小玉的胳膊,“妈,都好晚了,我们走吧。”
朱小玉领着明朗推了自行车出来,朱小玉要带苏冬梅,被明朗抢先了。两辆自行车,三个人上了路,快到医院家属区了,明朗停下了自行车,跟朱小玉说:“妈,你先回去吧,我带冬梅到这边找本书。”
朱小玉正想着多了一个人,也不知道安悦秀饭菜做够了没有。现在天色还早,她说:“那行,你们早点回来啊。”又交待苏冬梅一定要来。
朱小玉走了,明朗将苏冬梅带到了医院家属区二楼。她们已经没在这里住很久了,家里沙发床等罩上罩子。明朗将餐桌上椅子取下来,把上面的灰擦了,烧上了一壶水,与苏冬梅面对面坐了。
“冬梅,谢谢你。”她真诚说道。
苏冬梅摆了摆手,腼腆笑了笑。
明朗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劫后余生,她有很多疑问想知道。她知道苏冬梅跟朱海生都来自金河中学,他们应该认识,苏冬梅救她,是因为她早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你怎么会在那里的?”她问道。
苏冬梅低着头,似乎在想怎么说。那边热水开了,发出咕咕声响。明朗拔了电源,倒了两杯热水,一杯给苏冬梅。苏冬梅暖了暖手,说道:“明朗,你知道吧,我跟他是一个学校的,我初一的数学就是他教的,初二上学期他也教了我们一段时间,后来调走了,我以为再也见不着呢,谁知道他居然也来了你们学校……”
从苏冬梅的叙述里,明朗知道朱海生这人教学确实有两把刷子。金河中学在整个柳镇村中学里面,算是个中等偏下的水平,老师加了学生,也只有百来人。苏冬梅她们班初一时候还有四五十人,到了初二就剩下了二十来人,女生大部分都辍学,男生也走了不少,多半都是出去打工。读书费钱,读出来考不上学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早早打工或是帮衬一下家里。这是大多数农村父母的想法。
苏冬梅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哪怕她家穷得有时候连吃饭都成问题,也没有起过让她辍学的想法。她家兄妹两个,哥哥是个结巴,只上到了小学三年级,家里将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隔壁苏村出了个大学生,是她小学校长家的儿子。张校长告诉她,农村想出头,只有读书,也不用非得上大学,上完了初中就能考中专了。中专毕业了,国家也包分工作的。
国家包分工作,那就是吃商品粮了。这在农村人看来,已经是高人一等。这便是苏冬梅家的指望。
整个金河中学,除了校长和朱海生是正规师范学校毕业的,其他代课老师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最高文凭也就是个高中毕业。朱海生在金河中学非常受器重,兼带了两个年级的主课——他们那里每个年级也就一个班。
朱海生从初一开始就教苏冬梅他们数学,初二又加了物理。他人总是笑眯眯的,学生们都很喜欢,苏冬梅也一样。她成绩好,每次都是第一,学校对她格外照顾,知道她家困难,有时候连资料费都不用她出。她们家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她妈便让她将家里攒了大半个月的鸡蛋给朱海生提过去。
朱海生是外地人,在学校里有单独的宿舍。
那天是个周末,学校里空荡荡的。她提着鸡蛋晃悠到老师宿舍旁边,突然听到了说话声。也不知道是神使鬼差,还是怎么的,她突然起了顽皮,没有到前面去,而是绕到了后面。老师们的教工宿舍跟学生们的宿舍并排,中间有条过道可以通过,都是一字排开的平房。
声音是从朱老师宿舍里传出来的。苏冬梅心里忍不住有些庆幸——她提了鸡蛋送人老师,要被其他人看见,多不好啊。
于是颠了脚想看看朱老师在跟谁说话。
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白花花的身子,朱老师的头正埋在其中啃着,嘴里还心肝宝贝叫着。
她脑袋轰隆一下炸开了,喉咙里有什么东西翻滚着要冲出来。她拔腿而逃,跑到了学校旁边的田野里,恨不得将整个肠胃都吐了出来。
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她蹲在田埂上,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怎么走回了家。她哥哥正在打草绳,笑呵呵喊她梅梅。他结巴很厉害,明明是喊她名字,听着耳朵里像是叫妹妹。
她于是将鸡蛋偷偷砸了一半,另一半放回了篓子里,跟妈妈喊了一句:我回来啦。
虽然那时只有一眼,她仍然认出那天出现在朱海生宿舍的是谁。刘兰芝,他们班仅剩的三个女生之一,个子要比她高,成绩初一上学期还在班上前五,到了下学期就已经下滑中间去了。她们家也穷,爸爸早过世了,妈妈拉扯着她跟弟弟过活。
她不知道怎么办,能将这事情跟谁说。她眼睁睁看着刘兰芝又单独去过朱海生宿舍几次,有时候朱海生也会将刘兰芝单独留下来。刘兰芝是数学课代表。
她每天煎熬着,成绩也一泻而下。语文老师,数学老师——朱海生都找她谈话。她当天晚上就做起了噩梦,梦见自己被人剥了衣服,光溜溜的被所有人看,大家都指指点点。
真是生不如死。
她满头大汗惊醒,次日就去看刘兰芝,在她家门口遇上了刘兰芝的妈妈正拿着扫帚使劲在打她,骂她不要脸,怎么不去死?
刘兰芝怀孕了。
两人走在田野里,刘兰芝在哭,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们谁也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没人告诉她们该怎么做。她——苏冬梅甚至连问孩子是谁都不敢问。因为知道,所以更难启齿。
然后刘兰芝让她回家去,她还有事。她猜想刘兰芝肯定是要去找朱海生的,所以并没有真走,远远跟在后面。看着刘兰芝直接去了学校。听到她哭,朱海生安慰她,心肝宝贝哄着,说不是什么大事,他来安排。
她在窗户下听得身体发冷,都怀孕了为什么不是结婚?什么安排能比结婚更好?
刘兰芝第二天就没来上课,没几天,她们就换了数学和物理老师,听说朱海生调走了。她有些庆幸的想,会不会朱海生带着刘兰芝回他们老家结婚去了?
数学奥数竞赛要开始了,新来的数学吴老师找她好好谈了谈,这个要是能在市里获了奖,中考是可以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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