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有一门,就是第七门,它叫调,指的就是搭篷扎纸的。黄老头就是一个祖传的扎纸匠。
办丧事,不管是古时候还是现在,都喜欢扎纸人纸屋之类的东西,以前还有纸马,现在则是纸轿车,有钱人还会扎很多东西,像是要把阳世里享受过的或没享受过的东西都搬到阴间去继续享受一样。
黄老头就是这一行的翘楚。
传闻中他扎出来的纸人是活的,是真的能替死者挡灾的。
而叔祖这次找上黄老头帮忙,则是因为只有他才能混入指尖血做出足以迷惑女鬼的纸人来。
叔祖告诉我,当偷梁换柱的计划实行的时候,纸人是一切的关键,女鬼要是真把纸人当做我从天台上推了下去,理论上她就已经杀死了我一次,而我也会因此摆脱鬼协议的束缚,不用再担心被拉替身了。
女鬼也会因为这个事情解开那口怨气,从而入轮回。
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女鬼,这都是一件好事。
但要是在计划进行的过程当中出了差错的话,万一女鬼发现我们竟然拿纸人骗她,那事情就严重了,不但我有生命危险,女鬼那口怨气也会随着欺骗成倍增长,到时候想收拾她就更难了。
叔祖叹了一口气说道: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你签了鬼协议的缘故,不然我怎么会采取这么迂回的办法,这叫打老鼠深怕伤了玉瓶。
我知道我就是那个做了蠢事的脆弱的玉瓶。
干笑了两声,我又问道:黄老头那脸上的是胎记吗?
叔祖嗯了一声,说道:是胎记。
我说道:那个胎记也太可怕了。
叔祖看了我一眼,笑道:少见多怪。你知道在道上,有多少人羡慕他那个胎记吗?
我说我还真不信,黄老头那个胎记这么丑,占了大半张脸,别说黑灯瞎火的站出去吓人,就是大白天的走在街上都容易把人吓到。
这种胎记,又怎么会有人羡慕?
叔祖给我讲了个故事,据说黄老头出生之前,家里闹过一阵子的鬼。
那鬼定时定点的闹腾,每次一入夜,就开始在黄家屋子里跑来跑去。
黄家是做扎纸匠的,也懂得一些其中的门道,就想出手解决这件事情,谁知道这么巧,黄老头他娘刚好就在那天晚上阵痛,眼看就要生了。
当时生孩子还是习惯叫产婆到家里接生的。
叔祖说那天晚上特别热闹,这边屋子里黄老头他娘扯着嗓子不停喊痛,那边房间里鬼东西噼里啪啦没一刻是安静的,产房里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往外端。
叔祖说道:到现在黄老头说起这件事,都说他自己是早产的,他娘本来不应该那时候生产。
我听得津津有味,追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叔祖说道:后来黄老头出生了啊,他一生下来,那鬼东西就嗷一声被吓跑了,再也没敢回黄家作乱。
我咦了一声,好奇问道:难道是因为那个胎记?
叔祖肯定地说道:就是因为这个胎记。
他认真地指点我道:你别看那只是个胎记,你要知道胎记能长成那样也是不容易的,在相学上黄老头这样的胎记叫做青云罩顶,就像你刚才说的,人大白天看到都会被吓一跳。
人如此,其实鬼也是一样,鬼东西们看到黄老头那胎记,十个有八个是立马被吓跑的。所以说,道上有不少人很羡慕黄老头的胎记,这是老天爷赏饭吃,天生的。
我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起来也解释得通,就黄老头那张不是鬼脸胜似鬼脸的长相,说鬼东西见了都害怕的话,我信。
那天回去后叔祖又不见人影了,我一个人上班下班,在别墅待了三天。
第三天晚上,叔祖回来了,他敲响了我房间的门:刘秀,跟我走一趟。
我早就在房间做好准备等着了,当时黄老头说三天后拿货,今晚正好是第三天,我知道叔祖肯定回来,所以他一叫,我立马开门跟着叔祖出去了。
叔祖打了个车直接到了万安街。
这个点还不算太晚,万安街仍然灯火通明,人流量很大,我一眼扫过去,大部分都是外地来的游客。
万安街也算是游客必来的一个地点了。
我们挤在一堆游客里走到了黄老头的店铺门前。
走到这里的时候游客明显就减少了,几乎没几个人,黄老头的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
我怎么看怎么违和,心说凭黄老头这个职业,门前挂俩白灯笼才算应景啊。
这么想着的时候,门无声无息的开了。
我站在门口往里看,迎面站着一个非常眼熟的人。
那人跟我一样高,门一开,他就站在屋子里跟我眼对眼,那双黑得看不见底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我越看越眼熟,眼熟到像看到一个认识了二十几年的熟人。
等我终于反应过来时,我嗷一声惨叫跳了起来。
妈的怪不得我眼熟!
这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隔着一个门槛,我跟他两个人像照镜子一样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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