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昨夜雨疏风骤（上）

避雨，但隔着竹帘影影绰绰看不清楚。而推开竹帘的时候，就是来人摘下斗笠后，下意识将头发甩动的瞬间。

    这一幕，落在了少年的眼中。

    明眸皓齿，琼鼻黛眉，这些往常用来形容女子的词语在这一刻好像变得有些肤浅。人们总是愿意把一些完美的东西组合在一起，然后以为这样会变得更加完美，但却忽略了，完美就是完美，多了丝毫，都是缺憾。

    眼前的女子，如果遮住其它部位单看一处，或许只有片刻的惊艳，之后便觉得不过尔尔。但将它们组合在一起，便构成了一种无可修饰的完美。

    只此一瞥，女子的容颜就被深深刻在少年的心中，即便历经浮沉，也从未磨灭。

    “今晚的风雨有些大，可否方便在此借宿一晚？”见到主人出来，女子开口说道。没有因为少年年幼而轻视，但也没有太多的恳求意味，不卑不亢，语调平和。

    女子的话让少年从呆滞中惊醒，这才从女子的脸上挪开了视线，也真正意义上的开始打量来人。

    女子的个子很高，比少年还高出些许。虽然戴着斗笠，但身上墨色的披风仍被雨水打的湿透，她的背上背着一把长剑，腰间似乎还揣着什么东西，但由于女子穿的十分严实，看不清楚。

    少年也没有深究，打量了一下便离开了视线，之前的凝视还可以解释为是惊鸿一瞥，之后还要一直盯着看的话，那就是礼数问题了。

    “外面的雨确实大了些，这天气赶路什么的也不方便，借宿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看了窗外依旧落下的暴雨，少年点了点头，“只是这里你也看到了，并不适合留宿，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家，反正家里现在除了我，也没有别人。”

    黑衣女子并没有听出少年口气中的哀伤，丝毫没有一个十五六岁少年在面对亲人离去时应该有的表现，这让女子有些微微讶然，不过也仅限于此，她也懒得深究。天底下有太多能让自己不解的事，在意自己在意的就好，显然，这个少年并不在其中。如不是因为……女子也绝不会让自己落到借宿这种地步。

    心中思绪万千，但丝毫不影响女子的回答。她摇了摇头，拒绝道，“不必麻烦了，能有个避雨的地方就足够了。”

    感觉得到女子语气强硬，少年也没有多费口舌，转身从墙角取出一个蒲团，递给女子，“那就随便你了，这地方虽然不大，但是绝对容得下你。”

    “多谢……”少年的话让女子松了一口气，若是少年还要再劝，她还要再想借口拒绝，女子向来厌恶那些没有必要的客套，所以她言简意赅的道谢，伸手接过蒲团。

    “你的衣服……”见女子将蒲团放到一边的柱子下面，少年继续说道，“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穿着湿透了的衣服总是难受，而且也容易生病，你……”

    “我可以用灵力将它烘干，多谢你的好意。”没有让少年继续说下去，女子开口打断少年。

    少年一愣，目光落在了女子背上背着的长剑，像是明白了什么，“也是，看你背着的那把长剑，应该也是一个修行者，是我唐突了。”

    如果女子是修行者的话，湿掉的衣服对于她来说自然不是一件麻烦事，这种情况下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允许自己在陌生的地方更换衣物。

    见少年恍然，女子便不再说话，盘坐在蒲团之上，剑与斗笠放在自己的身侧，双手合抱于腹前，双目微合，旁若无人的开始运气，仿佛身边根本没有少年这个人存在。

    少年也不在意，站在那里再次打量着女子。女子静坐在那里，乌黑的长发悠悠垂落，散在身后，随着功法的运行，衣服上的湿润渐渐蒸发变成水气，女子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淡然出尘，恍若成仙。

    良久，少年的身影消失在破旧道观，惟有摇曳的灯火，在道观中不曾熄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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