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凰传言

实答道：“我丢失了很长一段从前的记忆。”

    他心底略略一惊，面上却神色不改：“是吗？那我是你失忆后唯一让你出手相救的人了，实在幸运。”

    她微眯着眼看着他，好像觉得有点有趣，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而问了一句：“你不怕我吗？”

    他闻言，不由勾起唇角，道：“为什么怕？”

    她轻轻一笑，缓慢说道：“你刚才应该看出来了，我和你们不一样。”

    凌空踏竹，不沾雨水，当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只是个寻常的凡人。更何况，还有“血凰”这样的传言飘在身后。

    他听了，却只满不在乎地答道：“如今这般世道，人鬼妖神皆共存于世间，又都各存异心，如何分辨得清谁与谁相同？谁与谁又不同呢？”

    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姑娘救了我的性命，我理当心存谢意。除非——夜姑娘此番原本就是另有目的？”

    他似是玩笑般道了一句，嗓音底下的意味叫人难以辨别。

    她嘴角笑意却微微一僵。

    ——“难道，夜姑娘并非只是在寻人”

    他继续轻笑一句，语气依旧平缓温和，听不出什么异样来。

    她没有回答。

    “莫不是为了‘冰痕’？”他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缓缓问道。

    她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只答：“公子是个聪明人。”

    冰痕是传说中的上古神物，先前为灵国所占有。灵国亡后，冰痕便被一起封印在了灵都，这一封便是三百年。而公子裂月之前带沉月军队去旧灵都时，灵都所封印的冰痕正好不知所踪，众人便都疑心冰痕是落到了他手中。

    因此，这段时间找上他的妖神鬼怪也是不少。幸亏先前有人曾经赠过他一颗辟邪珠，靠着它才使一般妖怪都无法伤他。

    “有人让我在月阙郊外的竹林中等，他说我会等到我想要的东西。”她道。

    于是，她在竹林中等了三天，终于看到了负伤逃亡的他。

    他沉默片刻，继而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真觉得‘冰痕’在我手上？”

    “难道不是？”声音浅淡如水。

    “不管你信不信，冰痕确实不在我的手上。”他苦笑答道，“不过——我确实知道一些关于冰痕下落的线索。”

    “当真只是如此？”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当真。”

    她没有言语。

    他却不由轻笑一声，也不知是认真还是玩笑：“看来我若是想要夜姑娘在月阙多留些时日，不仅要帮夜姑娘寻人，还要帮夜姑娘寻那冰痕了。”

    “公子好生客气。”她微微弯眼看着他，眼底神色不明。

    “我并不吝对夜姑娘客气，只不过，一想到之前是我自作多情，以为姑娘只是单纯救我，未免觉得有些惋惜。”他轻轻叹，眼里似笑非笑。

    “公子自己命不该绝，想来没有我救你也一样能够脱身。”她勾唇淡淡答。

    他却自嘲般随口道一句：“我的命生来便贱。”

    她稍稍一怔，抬眼看了他一下，目光清浅，口气轻渺：“人之于世，何有命贵命贱只说？”

    “夜姑娘此言差矣。”他只平淡地说道，“人与人之间或许生来平等，可之后所处境地不同，又经历不同的洗练，难免有了贵贱之分。”

    “可你身处于诸侯王族之家，所经历的事或许艰苦，却也多是贵族权臣才能触及之事，怎会列于贱侧呢？“她不动声色地问一句。

    “呵——”他微微勾唇，却并不继续解释，只道，“夜姑娘在我这边多住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多住会儿？”她闻言不免轻笑一句。

    “我不是说了要帮夜姑娘找到冰痕吗？且夜姑娘孤身一人，往后就在我这里安心住下，不好吗？”他弯起眼睛时，眼底便像是天然带了几分魅惑意味。

    “可你已经知道了我是有意而来的。”

    “你先前不是说觉得我身上有你熟悉的气息吗？”他却突然说道，又玩笑般沉吟一句，“说不定我们是前世的故人。”

    说这话时，他眼中目光流转，似星辰，若幽潭。

    “前世故人？”她脱口笑道，“你可莫要欺我失了记忆。”

    “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公子裂月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

    “公子的想法与常人实在不同。”她看着他的眼睛说了一句，不知褒贬。

    “不论如何，夜姑娘既已经来了我府上，便是我的客人。”他却浑然不在意她的态度，颇是郑重地说道，“——而且是我公子府上从今往后最重要的客人。”

    她幽深的目光间有几分松动：“多谢。”

    他浅笑，看向她的目光温柔得让人莫名生出几分恍惚来。

    “我先去歇息了。“她敛神说道，向他告别。

    “好。”他浅浅点头，“希望夜姑娘有个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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