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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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楚平已到了十九岁，在铁匠铺里已呆了整整七年。

    王大蛮子和林富贵的关系越来越紧张。

    “那个王大蛮子，是个蠢人！自己吃得又多，还要吃肉，每顿都要吃，他是个混球，还让下面那些铁匠一起跟他闹！大善人，留下他是个祸害啊。你看我们这个月的开销，真的是不少啊。”这是厨子。这个厨子也是林富贵第三房小妾的一个远房亲戚。

    “二子，被王大蛮子打了？”林富贵坐在圈椅里。

    林二有一种石化的感觉，林富贵这么把他叫到林家正式来问话似乎是第一回，并且很温和，这让林二有一种感恩戴德的感觉。

    “是，东家，这他妈的王大蛮子太不是东西了，只要一喝酒，就发疯，他的活有一大部分都是我们帮他打的。”

    “你现在可以自己单独打铁了？看得懂图？”林富贵一边将两块伤湿止痛的布片甩给了林二，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多谢东家。”林二慌不迭地接过伤湿止痛布片，自己恐怕是铁匠铺里唯一接过这布片的人了，够自己显摆一阵子的了，“不是我林二夸口，打铁我也打了十五年，闭着眼也打得出来了。鸟什子的图，我倒不咋看，但只要听客家说说，怎么也能打得出来！”

    “嗯，铁匠里还有哪几个技术好点的？”

    “浦辰和崔铁头都可以。”

    “嗯。不错。”林富贵又招林二到面前，和他低声说了几句。

    林二的眼珠转了几转，不住点头。

    过得几日，林家铁铺来了一人，说是要打七件铧犁五把大刀，交付时间压得很紧。王大蛮子看时间充裕，也就应了。

    第二日入夜，林二罕见地请了王大蛮子去了酒肆吃酒，一顿胡吃海喝，王大蛮子哪里经得起腹中酒虫的勾引，直喝得酩酊大醉。

    这一醉就是三日。

    三日时间，正是这批货的交付时间，王大蛮子一年的薪水，也被罚得点滴不剩。王大蛮子哪里肯依，当下就到林富贵家来闹，那厨子出来拦阻，王大蛮子早看这人不爽，当下就把他掼倒在地。不意林富贵早打点了官府的人守在林家，这一下王大蛮子喝酒误工，寻衅闹事，打伤众人，证据确凿，被逮个正着。

    王大蛮子毫无疑义地被发配到东海群的军中打铁去了。

    七件铧犁五把大刀，喝酒，厨子的伤，都在林富贵精准的计划里，没有计划精准的是，林二、浦辰和崔铁头等人的打铁技术。

    王大蛮子虽然又臭又硬，但在林氏铁匠铺里，所有重要的铁器淬火的那个事，只能是王大蛮子来做。王大蛮子从来不让人试他淬火的水温，敢用手去摸的，一巴掌过去算是轻的，如果手上有根烧红的钱，他可以直接烙到人手臂上！

    林富贵罕见地出现在自己的铁匠铺子里。

    “你们这群蠢才，这么多年都是吃屎的吗？滚了一个王大蛮子，你们就一件合格的铁器都打不出来了？！二子，浦大个子，你们也是打了半辈子的铁了，怎么淬个火都不会。难怪王大蛮子骂你们垃圾，你们不是混蛋是什么？是猪啊？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屎啊？！我林善人也是每月给你们月钱的，你们就是这么给我干活的？我的钱他奶奶的扔水里了！他奶奶的，老子在这里看着，你们给我干活！”

    一通披头盖脸的大骂，让十多个铁匠噤若寒蝉。想着那张冰寒得能滴下水来的饼脸，铁匠们越发心不在焉，手忙脚乱，叮叮咚咚的声音毫无节奏。林二更是如同霜打的茄子，淬火的地方已堆积了一堆半成废品，耳朵里听着林富贵的骂声，林二试着将红亮的一把菜刀伸入水中，伴着一声硬硬的“滋”声，烟雾里的林二的脸上已是越来越多的汗水。

    短短半个时辰，又废了两件。

    林二的手有些发抖。

    林富贵的三角眼愈发冰寒。

    “林叔，我来试试。”一个弱弱的声音。

    “小六？你？”林二额上青筋都快蹦出来，就要开骂。

    “让他试！”林富贵阴沉着道，“小六，给你两次机会，这两次废了我不揍你，第三次你还不行，你今天就爬回林家。”

    楚平在第二次淬火成功。

    楚平就成了林氏铁匠铺的大师傅。

    楚平是趁着王大蛮子醉酒打铁的时候测淬火的水温的，他注意到王大蛮子那看似粗横鲁莽的外表下，有着阴暗的精明和精巧的算计，不同的材质，淬火的水温全然不同。

    与林氏铁匠铺大师傅不太匹配的是，楚平的月钱是王大蛮子的五分之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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