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怎么生得这么弱小,却要去放羊呢?”
“他啊——”英机直摇头:“命不好。”
说着话,英机就学着大人的模样,摘下了头上那顶放风沙的帽子,微微仰着头,看着北方:“他生来就体弱,加上父母在他小时候双双丧命于北方的狼群——若不是那年福尔考什爷爷好心收留他,或许他已经饿死了——作为被福尔考什爷爷收留的回报,尤哈斯心甘情愿地替福尔考什爷爷他们一家放羊,这一切,归根结底,只是他命不好——若他身体硬朗些,能张得开硬弓,握得住木棒,打得死恶狼——哪还用得着福尔考什爷爷收留呢?”
程志听了这个,只是摇头,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顿时没了继续上课的兴致。他见太阳正高,天气也有些干热,在仔仔细细检查了孩子的功课之后,便宣布了下课,告诉大家要好好复习,便回了帐篷。
迎接程志的,是栗子烤好的兔子。
虽然兔子很香,但程志仍然是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栗子见程志郁郁寡欢,便问程志发生了什么。
而程志也没多说什么。因为按常理,普通人见到小孩子放羊,不应当这样多愁善感。
而程志显然不是一般人。
因为,程志总觉得,自己孤苦伶仃的样子,的确跟这个孩子更像一些。
一下午,程志都在计划,第二天究竟要讲什么。
因为程志大约能猜出来,那些聪明的孩子,第二天肯定要求讲新知识,但是还有些不那么聪明的,若是不复习,他们很可能就跟不上进度了。
整个下午,程志就在“如何讲课”这个命题之中做权衡,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而提醒程志傍晚到来的,并不是那渐渐昏暗的日光,而是忽然到访的,那个问程志“先生,我能用‘弘毅’做名字吗”的瘦小男孩。
瘦小的男孩的问话,仍然是颇具礼貌:“先生,您这么聪明,能否告诉我,为什么,有些情感,并非随着时间推移而消逝呢?”
“不知道呢。”程志先是摇头:“你能说得具体些吗?”
“嗯。”瘦小的男孩点点头:“昨天晚上,我家里养的狗死了。”
“是被狼咬死的吗?”程志问。
“是啊——”瘦小的男孩点了点头:“是的,因为我家的狗咬伤了狼。”
“嗯。”程志点了点头:“你们家的狗这么厉害吗?”
“其实不是——”男孩的回答出乎程志的意料:“狗狗往常都很乖很可爱的,只是看见狼才会那么拼命的——可能是,他们想给我的父母报仇吧。”
“然后他们死了?”程志摇头,感叹,并不知不觉地,在脑海中,用“他们”而非“它们”形容这几只与群狼战斗而亡的,虽未曾见面仍然在听了他们的示例而感慨万分的,生灵。
“嗯,当时我只觉得,或许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的——”男孩说到这里,眼角有些泛红:“可是,今天早上,再也没有狗狗扑到我身上叫我起床了;中午,再也没有狗狗跟着我一起放羊了;而晚上,我多么想再去喂狗狗吃一顿饭啊……”
“或许,如果你跟着我再学一段日子,你会理解吧。”程志一边说话一边感慨:“‘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说的,就是你这样的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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