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不眠之夜（上）

每次家族聚会大家都对父亲很恭敬，而对母亲却不闻不问。有一次在家里我问母亲：妈妈，为什么族里的大家都不理你呢？母亲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抱着我轻声哭了起来。”左青的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

    “因为你母亲不是大企业的千金，所以家族里面的人不待见她？”沙源插嘴道。左青点头继续说道。

    “从我上学之后母亲就一个人呆在家里了，但是她依然白天做着扫除，晚上做着好吃的饭菜等我回家。那段时光真的很幸福。但是突然有一天我放学回到家后，发现母亲呆坐在客厅里拿着手机。我问她：妈妈怎么了。她过了一会儿对我说：小青，以后我们两个要坚强地活下去哦。我立马问：那爸爸呢？爸爸怎么了？”左青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

    “爸爸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妈妈和小青找不到的地方，所以以后妈妈和小青就要一起努力生活下去了啊。我立刻哭了起来，母亲也抱着我一起哭。记得那晚我是和母亲一块儿睡的，她和我聊了很多关于父亲的事，直到我睡着。第二天上午，父亲的兄弟们都过来了，只见他们在客厅里围着母亲，我躲在楼梯这里偷偷看着。母亲低头流着泪，而叔叔们一个接一个地指责着母亲，叔叔们走后。我走到母亲身边，她立马抱着我哭了起来。”左青开始有些微微的抽泣。

    沙源抽了一些纸巾递给了左青，左青接过擦了擦泪继续说道。

    “后面的日子母亲也出去工作了，然后回来依旧要负担家务和照顾我。我们搬离了原来的大宅子，在外面租了一间小公寓。而我为了分担母亲的压力也逐渐学会了一些家务。但是，母亲的身体从那以后一天天开始消瘦起来，我当时并没有发觉。在我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母亲终于坚持不住进了医院，而我天天在医院陪着她。我并不知道母亲患了什么病，但是通过来往医生的神情我知道母亲的病很严重。一个月之后的某一天，母亲在我握着她的手睡着后离开了人世，我永远无法忘记被医生和护士惊醒后看到的她的表情，那是一种安宁慈祥的神情。我看着母亲的脸看了许久，我终于理解到了母亲已经永远睡着了，那时的我除了哭还是哭。”左青开始止不住地哭着。

    “那你后来住到哪里去了？”沙源轻声问道。

    “母亲去世后没多久，父亲的其中一个兄弟就来了，他在家族排行老八，是父亲同父异母的弟弟。我叫他八叔。”左青擦着泪继续说着。

    “你爷爷娶了很多老婆吗？”沙源突然说。

    “爷爷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听家族的人聊天提到是个花花公子。他的离婚再婚很频繁。因为他的财力和社会地位，他的伴侣没有来找过他的麻烦。”左青不屑地说道。

    沙源此刻心里浮现的除了羡慕还是羡慕。左青像是看穿似地瞪了一眼沙源然后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

    “之后我就和八叔一家生活在一起了。他们一家对我很好，很尊重我，给我饭吃、给我地方住、还给我学上。但是，我知道自己始终不是他们的家人，只是亲戚而已。所以在他们家待到了高中毕业，我就去上了全日制的私立大学。这样我也相对能自由一点。”左青说着，沙源点点头表示赞同。

    “当然学费用的是母亲当年存下的钱，我不想成年后还要依靠亲戚的补助。”

    “那你父亲留下的财产呢，应该有很多吧。”

    “父亲手下的企业已经分摊给了家族的兄弟们，企业不是固定资产，如果没有经营者的话很快就会倒闭。父亲原先的股份自然而然就分摊给了其他兄弟。”

    “怎么可以这样，什么都没有分给你的母亲吗？居然还让你们到外面租房子住。他们难道不知道你的母亲是外国人，还带着孩子，这样在社会上生存下去有多困难？”沙源用打抱不平的气势说着。

    “谢谢。关于这一点我也是听八叔说的，他说当时父亲所有的兄弟上门来找母亲就是为了要母亲把我的抚养权交给家族，但是母亲死活都不肯说要自己带。以此换来的条件就是不许用家族丝毫的资产，自己一个人抚养孩子。”

    “那你不恨家族的人吗？”

    “恨啊，起初非常憎恨他们。觉得是他们害的母亲死去的。但是当我大了几岁之后，我从各处了解了许多关于父母和家族的事情。虽然还是会恨但是也没有当初恨之入骨的地步了。我明白了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很复杂的，能仅凭一腔热血就做到的事非常少，想要让家族的人对母亲道个歉恐怕比登天还难。”左青噘着嘴地说道。

    “抱歉，我不该问这种问题的。”沙源后悔似地说着。

    “好了，我的故事到此就结束了，你的呢？”左青抬起头望着沙源。

    “啊？我我。”沙源支支吾吾地说着。

    “啊，女孩子开口说了这么多，你可别逃避哦。不过如果真的有难言之隐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的，怎么样？”左青微笑着看着沙源。沙源脸红着低着头，然后像放弃抵抗似地抬头说道。

    “我啊，是一个不孝的人”沙源眼神迷离地开始诉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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