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道:“太后娘娘,臣女身边这位姑娘,乃是苏城商贾南家的大姑娘,她正如臣女所题的字词,出淤泥而不染,腹有诗书,才华过人。”
台下的世家仕族闻言纷纷抽起了冷气,竟是个身份低微的商户女?
又有些京城的贵夫人窃窃私语起来,“莫不是去年嫁入沈家,一个月不到就闹和离的南家姑娘?”
“既说是南家的大姑娘,应当就是她了。”
“那沈候爷也是个不会疼惜人的,一个月不到,就纳了两位姨娘。”
“谁说不是,这么个才情出众的姑娘,又生得这般好,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委屈。”
“听闻沈家二公子和那苏姨娘的阿弟,到赌场输钱,欠的债都得这姑娘掏私房银子来还。”
“是啊,这个事当时传得可欢了,我们家姑娘当时到南家商铺挑选衣裳,还见过沈家姑娘带着那苏姨娘前来横行霸道,简直是把那商铺当成了她的私有物品。”
大家纷纷都指责起来,“我们当时也听闻了,只觉得真真是丢了咱们这些官家人的面子,一家子仗着身份欺压一个新娶回来的商女媳妇,连嫁妆都要抢走。”
“好在这姑娘悬崖勒马,早早从那沈家脱离,否则还不知得受多大的罪呢。”
沈家座席上的沈夫人脸上红一阵,黑一阵,到最后额头上已是冷汗直下。
这大半年过去,已是翻过一年,这又一个春季都来了,她眼见着闲言碎语已沉了下去,为着女儿能择得一门好婚事,她这才厚着脸皮出门。
毕竟她儿子已是候爷,那个低贱的商户女算得了什么,一颗小小的石子激起的浪花,沉了就是沉了。
莫不想,她今日来表演这一出,竟是将过往的事儿通通又揭了出来。
她恨得满腹怒火翻滚,那商女背地里学了这许多的五花八道来此迷惑人心,莫不是就一心想要害她沈家丢脸。
沈清霖却不是这么想,他这会儿早已是失魂落魄一般。
连周围人纷纷杂杂的议论声都听不到了,右手于袖筒里握拢,渐渐起得了颤抖。
在他的梦里,与她过了十年,虽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但也毕竟是那么多年啊。
他竟丝毫没察觉到她会弹琴作画!
其实莫说弹琴作画,他连她的字都没仔细瞧过,只觉得她这么低贱的身份,她所有的东西,他只要稍作停留,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身份。
以致于,她所有的一切,都从来未曾有一星半点入过他的眼。
今儿见她弹琴作画,还想着,她会就会吧,也许是这大半年离开沈家后,终于知道配不上他沈清霖了,私下学了些皮毛。
莫想到,她的琴技高超,没有十数年的功力,不可能磨练得出来。
而那画作,就更是让他心魂震憾!
他也是受了文墨熏陶出来的,一眼便可以看出,她这绝对是打小就接受师傅教习了,现今她点墨成画的这种绝技估计连大师级别的人物也不敢轻易在她跟前现眼。
他到底错过了怎样的一个女子?
他最心爱的苏氏,浑身书香气息,花上全副精力作出的山水画,他曾也夸赞不已的画,竟是连这个女人笔下的一朵山花都不如。
教他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他前后两辈子视作污泥的一个女人,却是那清荷雅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