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走进房间里,将窗帘拉上,将王星放下来。
王星已经不省人事,身形虚幻,勉强能看出他的模样来。
沐然把小宝抱到床上,从他背上拿下两个纸人来,小心翼翼的放进桃木匣里。
我看着那纸人暗暗点头,剪得不错,比某人弄的好多了。
“小冉……”韩正寰在王星头上点上一滴血,他这才醒过来,叫了我一声。
我蹲到地上,“嗯,你还好么?”
他的双腿已经快看不见了,“我还好,小冉,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原谅我。”
“没事,是我没用,不能帮你。”我红着眼睛说。
他笑着。说:“好好地活着,做鬼真的不好玩。”
“王星……”我哭着叫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封魂失败,他受到反噬,只有魂飞魄散的结果。
“之前谁教你用八卦镜行封魂之术的?”韩正寰突然问。
王星脸上是小时恶作剧一般的笑容,“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说完,看向我,想要伸手给我擦眼泪却完全碰不到我,“小冉,别哭,我也算是解脱了。”
我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音,“王星,我不想你死。”
“傻丫头,我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他说完,脸上的苦笑猛地僵住,神情很痛苦,大叫一声,身形突然消失。
我愣愣的看着前方,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没了?就这么没了?
韩正寰把我拥在怀里,“想哭就哭吧。”
我抱着韩正寰,脑袋一片空白,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怎么能没了呢?”我抓着韩正寰的袖子,捶着他,嚎啕大哭。
伴随着王星的灰飞烟灭,这边的事情算是解决了,沐然代替我们把小小和佳玲的魂魄送回去。
回到家,我抱着王星送我的娃娃坐在台阶上,不知道该干什么。
屋里,韩正寰和陆长风正在说话。
“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计谋。”韩正寰沉声说,话语中有些自责,“有人在利用蒋师叔和王星,他将封魂之术的法门交给他们,就是想要把我引过去,利用我的裂魂刃破开八卦镜的禁锢,从里面放出那东西。”
听见这话,我眼珠动了动,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陆长风叹息道:“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可是,八卦镜中封印着什么?”
“一清真人的残魂。”韩正寰沉默良久,才说。
“什么?”陆长风直接站起来,惊诧不已,道:“一清真人的残魂?他不是已经飞升了么?”
“听我师父说,真人飞升第二日便魂飞魄散,死之前将一缕残魂封印在八卦镜里,以前我是不信的,但就今日之事来看,是真的。”韩正寰说。
我听着他们的话,半天才回过神来,走进客厅,“你的意思是,王星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利用的?”
“有可能,而且上次那阴山之行,也是有人刻意引导。”韩正寰沉声说。
我抓着手里的娃娃,恨死了背后的那个人。
“我要找出那人,揍死他。”我恨恨的说。
真的好心疼王星,或许韩正寰没看出来,但我却知道王星灰飞烟灭之时不肯告诉韩正寰是谁教他的,根本不是因为我,而是他对那人心存感激,不忍背叛。
“丫头的事情,你准备怎么解决?”陆长风突然说。
我抬眼看向他,“我有什么事情?”
韩正寰道:“若是我们找到五瓣莲,便不需要用丫头祭阵,也可破了锁魂阵。”
陆长风一挑眉,道:“有线索了?”
“鱼饵已放出,不日便会有消息。”他说。
我抓到了重点,“你的意思是五瓣莲可以救你?”
韩正寰点头。
“那我们明天就去找。”我激动的说。
“不急,鱼儿很快就会上钩。”他胸有成竹的说。
等到晚上回了房间,我忙着把那两块铁片拿出来,献宝似的说:“我有两个呢。”
他一怔,眼神莫名的烧了起来,灼灼的看着我:“丫头,我很欢喜。”
“是啊,我也欢喜,咱们还差两个,就可以完全找到了。”我开心的说。
找到剩下的两个,韩正寰就能摆脱锁魂阵的束缚,不用再那么痛苦了。
“不。”他靠近我,热气拂过耳际,在我耳边轻声说:“我欢喜的是,你终于肯信我了。”
我心里一沉,目光闪躲着他,“你以前就知道我有?”
他点头,道:“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有些打鼓,这件事我谁都没告诉。
他把我抱在怀里,在我唇上轻吻着,道:“你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
他的手慢慢向下,神情愈发温柔,道:“丫头,你肯信我,我真的很欢喜!”
我搂着他的肩膀,娇声说:“那你信我吗?”
“信。”他开始解我的扣子。
我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虎着脸说:“好,那你跟我说,你跟木槿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不对她动手?”
他动作微顿,问我:“可还记得她手上的铃铛?”
我点头。
“那不是个普通的物件,有那铃铛在,一时间我拿不下她。”他解释说。
我明白了,他要是跟木槿纠缠时间太长,就会耽误在十二点之前救小小和佳玲。
可是我脑子里还有很多疑惑想要再问,他却根本不给我机会,堵住我的嘴,不消片刻,我们就已经坦诚相见。
他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说:“丫头,我可能无法给你个孩子。”
我不解的看着他,“我知道,你现在不育嘛。”
“我说的是,是一辈子。”他沉声说。
我仰头看着他,“一辈子?”
“是,我等不及寻到我那最后的一魂,只要找到五瓣莲,破了这锁魂阵,我们就好好的过日子,好么?”他说话时,眼中满是孤独,“这千年的孤寂,我受够了。”
“好,只有咱们两个也挺好的,其实孩子也不一定是亲生的,我也不是瘸子亲生的,但他对我也那么好。”我搂住他的脖子,说完直接亲住他。
其实,这样的话,我反而松了口气,我跟着瘸子长大,不知道有爸有妈是什么滋味,我没享受过一刻爸妈的温暖,更不知如何去做一个好妈妈。
这么一想,这个不育的老鬼,简直太适合我。
他把我压到床上,开始了新一轮的采阴补阳。
“唔,我错了,我再也不咬你,你轻点。”我仰头求饶道。
他沉声笑着,道:“晚了。”
由于某人的卖力工作,第二天十点多我才醒过来,一坐起来就感觉腰疼的不行。
他正在收拾东西。笑着说:“穿衣服,吃完饭咱们就出发。”
我本来是想要下地去揍他的,听见他这话,诧异的问:“去哪里呀?”
“阴山。”他淡淡的说。
“干啥去?那地方还封印着东西?不是我说,你们怎么动不动的就把人镇压了,是坏人的话直接打死超度了事,非要搞得这么复杂。”我嗔他一眼,挖苦他说。
他无奈地说:“你呀,快去吃饭。”
我瘪着嘴,不情不愿的吃了饭,要出发的时候竟然看见沐然也背着包。
“你也去啊?”我好奇的问他。
他点头,道:“是啊,当然要去。”
我不解的问:“你去干啥呀?”
心想:难道是陆长风让他去的?
沐然笑着拿出钱包,说:“因为我有钱,你们没钱,确切的说使是我去,顺便带上你俩。”
“韩正寰,咱们去阴山干啥?”我对沐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直接跑到韩正寰身边。
他道:“解决磨盘村的事情。”
我拉着他的袖子,说:“你怎么知道那叫磨盘村?”
老板跟我们说村子的情况时。他是晕着的。
他笑着解释说:“以前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
我狐疑的看着他,突然有一个荒谬的想法,“磨盘村不会就是你当年寄养木槿的村子吧?”
他惊讶的看我一眼,点头,“的确是。”
我咬牙看着他,真的好想任性的不去。
这次过去,还是齐林开车带我们过去,她倒是很开心,一路上都对韩正寰异常的热情。
最后,韩正寰实在是不堪其扰,说:“你不适合修道,还是好好上学罢。”
她这才安静了,本来开的平稳的车再度飚的快要飞起。
我抓着把手,吓得呼吸都不敢用力,哀怨的看着韩正寰,为啥不等到地方再说?
再次来到那个县城,我们本想住到上次那个旅馆,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齐林慌慌张张的拉走了。
跑了好远,她才害怕的说:“门口停着三叔和杜衡的车,他们也在这里。”
“换个地方。”韩正寰说。
“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咱们也来了?”我不解的问。
韩正寰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因为杜衡。”
我默了两秒,莫名的开心了,抱着他的胳膊,“你是吃醋了吗?”
他脸色有些不自然,在我头上揉了一把。
“好吧,就冲你这的醋味,我原谅你隐瞒我磨盘村的事了。”我笑着说。
他无奈的摇头。
吃完晚饭,韩正寰突然神秘的带我出了门,。
“咱们要去哪里?”我好奇的问。
他淡笑着,说:“想不想知道你姥爷到底是什么人?”
“想啊,不过他又不说。”我无奈的说。
他嘴角微微勾起,道:“他不说,我们就自己看。”
跟着他七绕八绕的来到一家小饭馆,却不进去,躲在角落里盯着门口。
我心情异常激动,“韩正寰,咱们现在这样好刺激,有一种谍战的感觉。”
他皱眉看着我,“何为谍战?”
“就是碟子打架。”我白了他一眼。真不懂得与时俱进,回去一定要带着他好好看几部谍战片。
我们站了没一会,就看见杜衡和齐浩从里面走出来,他们现在门口看了半天,似乎在等人。
不一会,沐然竟然从里面出来,神情冷凝,很是严肃的模样。
让我惊讶的是,杜衡和齐浩竟然对他很客气,甚至可以说尊重。
等到他们离开,韩正寰才带着走到街上,“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陆长风和沐然就算不跟杜衡一起干活的人,估计也是合作关系。
“这便是我让你跟他交好的原因,他绝对不简单。”韩正寰说。
我胡乱的点点头,魂不守舍的跟着韩正寰回了旅馆,正好看见沐然哼着小曲、穿着大裤衩从楼梯上下来。
“你们干啥去了?我正要去买冰棍,你们吃不?”他笑着说。
我皮笑肉不笑的说:“不吃,你自己吃吧。”
说完,狠狠的瞪他一眼,直接上了楼。
心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真特么能装!
晚上。我郁闷的躺在床上,裹着被子跟韩正寰抱怨:“这种感觉真不好,这就像我一件衣服都没穿,你们却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你们可以知道我一切的秘密,我却连你们秋衣秋裤的颜色都不知道。”
他把我合着被子抱起来,说:“这都是什么比喻,说话不可如此粗俗。”
我翻了白眼,抓着他的领子,“我就是个粗俗的人,你嫌弃我?”
他宠溺的笑着,说:“不嫌弃,不敢嫌弃。”
我哼了一声,枕着他的胳膊郁闷的睡着了。
“丫头……丫头……”
“哎……”我本能的应了声,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家里的客厅里。
“丫头!”
又一声传过来,我心中一寒,想要转身跑掉,可是转念一想,这声音好像是从姥姥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姥,是你吗?”我试探着叫了声。
自从我跟姥姥吵过架之后,她就一直避着我,说起来,我有两三天没见到她了。
我试探着走过去,听着屋里传来吱吱呀呀的声响。
现在是在梦里,我推门进去,不会再被姥姥骂吧?
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好奇心占领上风,我推门走进去,房间里空无一人。
刚要转身,身后又有人叫了我一声,这次是叫的是我的名字:陆冉。
我身体一震,猛地回头,那声音好像是从花瓶的位置发出的。
心跳慢慢加速,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这个花瓶太邪门。
现在回想起来,我怎么都想不通,我当时为什么一定要看那花瓶,脑子就好像中了邪一样。
“丫头……”里面又传来一道声音。像是在叹息。
我莫名的觉得这声音好亲切,把食指放在嘴边,准备着一有不对劲就祭出我的杀器。
“谁在里面?”走到花瓶前,我轻声说道。
花瓶动了下,然后猛地旋转起来,一股黑色的东西从里面喷出来。
我心中一寒,转身想跑,却瞬间淹没在一堆黑头发里。
那东西死命的往我嘴里、鼻里钻,我根本没机会吧手指咬破。
“救……”
刚喊了一个字,一股头发直接钻进我的喉咙里。
我瞪大眼睛,怎么动都动不了,我欲哭无泪,真是好奇害死猫啊。
这时候,突然一只手伸进来,薅住我的脖子就往外拽我。
我被那只手勒的呼吸困难,喉咙里又堵着头发,时刻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我将要的晕过去的时候,我的头终于那堆头发里出来,最先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姥姥铁青的脸。
她手里拿着一把刀子,神情狰狞。阴测测的说:“给我女儿偿命吧。”
说完,手里的刀子就朝着我脖子扎下来,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啊!”我猛地睁开眼睛,满头大汗的坐起来。 惊魂未定的看着周围,确定自己是在旅馆的房间,这才松了口气。
“丫头,怎么了?”韩正寰从阳台上回来,一身的寒气。
我扑到他的怀里,心跳慢慢地平复下来,后怕地说:“我刚刚梦见姥姥房间的花瓶里喷出一股黑头发,差点把我淹死,姥姥把我从那里面揪出来,却要拿刀子扎死我。”
他笑着,拍着我的肩,说:“没事,一场梦而已。”
我抱着他,还是止不住的发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韩正寰,我姥她虽然讨厌我,但她不至于杀了我,是不是?”我抖着声音问他。
最让我害怕的不是那些恶心的头发,而是最后一刻姥姥狰狞阴森的表情。
他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说:“不会。”
我这才放心了些,在他怀里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会。
天刚亮,他就把我叫起来,匆忙的吃了点东西,直接出发去磨盘村的坟地。
但是,韩正寰却让齐林把车停在半路,然后拿着罗盘看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一个人给我一张本命符,说:“走着过去。”
我看着小轿车,担忧的说:“把车放在这里,丢了怎么办?”
齐林甩着车钥匙,说:“没事,反正这不是的车。”
“那是谁的?”我好奇的问。
她笑容出奇的甜美,道:“这是爷爷送你的,让我开过来给你。”
“靠,齐林,你有种别跑。”我瞬间炸毛。
去村里的时候,韩正寰看着太阳的方位,拿着罗盘,带着我们绕了好几圈,等到我们从一片树林子里出来,抬眼就看见前面有个小村子。
我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不就是那天我们见到的磨盘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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