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只是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同他在一起?是受他的胁迫?”他问。
我有些怔愣,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这个问题我好像从来没想过。
韩正寰胁迫过我吗?大概是有的,我小的时候,他一直欺负我,威胁我。
可我也能感觉到他的情义。
跟他在一起,是一种习惯。
我习惯了他的存在,以致于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住进了我心里。
“没有胁迫,这种事情都是你情我愿的,我喜欢他,所以跟他在一起。”我笑着说,心中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杜衡望着我,“我还有事,先去处理一下,明天再来看你。”
他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他这是咋了?我飘在空中都没把他吓到,现在这么害怕干啥?
第二天一早,齐浩提着早饭过来。
“你怎么又受伤了?”他叹着气,给我把早饭盛出来。
我看着他的嘴动着,却不大听见他的话。只好说:“叔,你大声点。”
他一愣,凑近我的左耳朵,说:“吃饭吧,吃完饭去做检查。”
我点头,心里也明白,我右耳朵怕是要废了。
稍后的检查证明,我右耳的听力确实不行了,医生说需要做修复手术,偏偏这种手术在县城还做不了,只能去帝都。
齐浩说要帮我联系医院,明天就去,我没同意,让医生帮我配了助听器。
我现在不能离开,按照昨晚的事情来看,吴山佐他们已经开始行动,我得留在这里,我有一种感觉,齐阳还会再出现。
齐浩拗不过我,只好同意。
我在医院住了十来天,每天晚上韩正寰都会过来陪我,直到最后一天,我发现他竟然在四五点的时候就出现了。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外面太阳还那么大。”我担心的说。
他笑着,说:“丫头,虽然眼下我还受着诸多约束,但终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
我看着他,红着眼眶说:“这样就够了。”
他摇头,沉默的抱着我。
我们就这样相拥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齐浩把我从医院送回村里,路上,他疑惑的说:“丫头,你跟杜衡发生啥事了?”
我有些惊讶,他怎么会这么问?“没啥呀,他怎么了?”
齐浩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好像这十来天杜衡都没来医院。
“他最近疯狂的工作,虽然他以前就很疯狂,但这几天比以前都要疯狂,而且,还总是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书,前几天我看见他居然捧着道德经看的津津有味。”他说。
“可能……是他对我们这行感兴趣,想要学习一下吧。”我说。
难道他觉得我没本事,以后不打算用我了?可是,不用我之前,也得把三千块钱给我吧?
“叔啊,上次潘磊说的三千块钱还没给我呢。”我跟齐浩说。
他诧异的看我一眼,道:“给你了,杜衡说给你交住院费了。”
“啥?我的住院费还要我自己出钱?我不能算工伤?”我差点在车上蹦起来,耳朵都废了一只,还不能算是工伤么?
齐浩憋着笑,在我头上揉了一把,说:“不逗你了,钱在我这里呢,等下就给你。”
我横了他一眼。
“丫头……”齐浩突然沉了脸色,神情凝重的说:“你以后别管这摊事了,处个对象好好的过日子吧。”
“叔,你不懂,我现在已经抽不开身了。”我语气有些苦涩的说。
“怎么就抽不开?不就是为了齐阳么?我给你抓,等我抓到他,我一定把他押到你身边来,我现在特别后悔,当初去云南我真的不应该带上你。”他懊悔的说着,眼睛有些红。
“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瘸子哥,好好的人,硬生生的弄出一身的伤病来,你就听我的话,好好的过日子,我已经跟上面说了,不让他们再来找你。”
我笑着摇头,“叔,真的不怪你,你不用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那些事情不管你们来不来找我,我都注定逃不开。”
看着这几次齐阳和吴山佐对待我的态度,我越来越觉得,或许我并不是祭阵阴女那么简单。
齐阳说我是他最成功的作品,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车刚到我们胡同,就听见前面一片吵闹声。
我无奈的看齐浩一眼,说:“叔,要不你先回去?”
他哼了一声,说:“我回去了,你不得被欺负死啊。”
说着,就把车开到我们院门口,院子里姥姥正跟燕子的大伯娘对骂。
现在战况很明显,燕子的大伯娘已经快败了。
见我下车,她的矛头直接对准了我,“你还敢回来?你把我们燕子害成这样,你缺不缺德啊?”
“你给我闭嘴,这有你说话的份么?你还有脸说我家丫头欺负燕子,你家小芳打燕子的事情你咋不说?我看缺德的是你,把燕子怀孕的事情往外嚷嚷,活该小芳怀不上孩子,都是你做的孽。”姥姥指着燕子大伯娘的鼻子说。
“你个老不死的……”燕子的大伯娘被说到痛处,尖叫着像姥姥扑过去。
我赶忙过去拦住她,冷着脸说:“有完吗?还想再跟我打一次,是不是?”
她脖子上的掐痕还在,看见我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齐浩也从车上下来,生气的说:“都干什么呢,欺负我们丫头是不是?你们书记呢?都闹成这样了,他怎么也不管管?”
一看见齐浩,燕子的大伯娘马上老实了,瞪了我一眼,拉着燕子妈走了。
燕子坐在我家台阶上,怀里抱着陆逸晨的本体,神情麻木,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围观的人散去后,我把燕子扶起来,说:“要不然你搬到我家来住吧。”
她摇头,“不了,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下午就搬到县里去住。”
“搬去县里?你已经找好地方了?”我诧异的问。
她点头,说:“租了一个学姐的房子,先住几个月,我过去再找个轻快点的工作,先安顿下来再说。”
“要不你就住在我家吧,反正我家就我跟姥姥两个人,也有房间,都是女人,也方便点。”我劝她说。
她这次很坚定,“不,我要离开这里,我受不了他们的指指点点,更加不希望我的孩子成长在这样的环境里。”
“行,那我跟叔送你过去吧,你一个人过去我总归是不放心,至少让我看看你住的地方。”我说。
她这话说服了我,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我现在都能想象到她的孩子出生后会被人怎么欺负。
“嗯。”她红着眼睛应了。
燕子只拿着那个奇丑的布娃娃,一件衣服都没收拾。
走到村口时,她哭着说:“真的有些舍不得这里,好怀念当初跟着一群小伙伴上山摘花下河捞鱼的日子。”
“恨他们吗?”齐浩突然说,“你妈和你大伯娘把你逼到现在这地步,恨她们吗?”
“恨,但我也能理解她们,毕竟如果我没经历过那些事情,我也不能接受这孩子。”她笑着说,“我能理解她们,对于这种事情,所有人都是恐惧的。”
我听着有些怔愣。想起小时候我跟瘸子抱怨说讨厌村里的人,骂他们都是坏人的时候,瘸子总是说:大多数人不是坏,只是胆子小。
其实仔细一想,真的很有道理,像我小时候,王星奶奶给我一根玉米棒子吃,还要躲着人,不敢让人看见。
到了燕子租的地方,我才知道她口中的学姐是杜若。
这次再看见我,杜若的态度突然好了,跟我说了好多话。
她这样的态度,倒让我摸不着头绪,寒暄了一会,看着燕子收拾的差不多了,我才跟着齐浩离开。
晚上,我无聊的躺在床上,有些替燕子担心。
“韩正寰,你在吗?”我试探着问。
“嗯。”随着声音,他的气息瞬间笼罩我,“想我了?”
我在他胸前锤了一下,“去你的,我现在是有点担心燕子,你说她一个人在县城行吗?”
他翻身把我压在身下。说:“陆逸晨在陪她。”
我放心了些,突然发现我们俩现在的状况实在是暧昧。
“你起来,压得我喘不过来气。”我红着脸说。
他的手放在我的腰上,双眼微眯,道:“是不是该算账了?”说着,手就开始行动。
我攥着衣领子,决定装傻,“算什么账啊?咱们俩没有经济纠纷。”
“上次我说魂魄不全以至于妨碍子嗣的时候,是谁笑的那么欢?”他语气有些危险,慢慢的靠近我,热气拂过耳际。
我往旁边挪了挪,干笑着说:“我没笑,我当时是在哭,疼的哭了。”
他一挑眉,嘴角微勾,道:“原来如此,那我给你按摩一番。”
“不用,我现在好……唔!”
他堵住我的嘴,不一会我们就已坦诚相见。
“丫头,小冉……”他轻轻的唤着我的名字。
我仰着头,被他折磨的快疯了,“韩正寰,你给我个痛快,别老吊着我。”
身体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却止步于亲吻。
他在我唇上轻咬一下,道:“小冉,要乖乖的。”
“啊!”
我沉沦在他的热情里。
第二天,我躺在床上连手都抬不起来,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姥姥叫了我三四遍,我才从床上爬起来。
吃过早饭后,姥姥挎着篮子,说是要上王星姑姑家,我看了篮子一眼,神色如常的点头。
等到她离开后,偷偷的跟在她后面。
她没去王星姑姑家,而是去了瘸子的坟前。
姥姥边给瘸子烧纸,边说:“我真是后悔啊,当时就应该带着丫头不顾一切的离开,不再管这里的污糟事。”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挣扎,有时候啊,我就在想,要是我当时狠狠心,直接把她掐死,我也随着她去了,她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可是我舍不得啊,我每天骂她,又何尝不是在骂我自己。”
姥姥哽咽着说,低头给瘸子烧纸。
我听着,走上前,“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动作一顿,抹了把脸,冷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谁让你跟着我来的?”
我蹲到她旁边,“姥,你就告诉我,行吗?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瘸子没跟我说的,我求求你,你告诉我吧。”
她猛地站起来,把我推开,拿着拐杖就往下走,边走边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要追她,她却指着我说:“别跟上来,我现在不想进见到你。”
说这话的时候,姥姥已经哭了。
看着姥姥匆匆离去的背影,到底没再追上去。
我蹲在瘸子的坟前,叹口气,把篮子里的纸钱扔进火盆里,“瘸子,你跟姥姥到底还隐瞒着我什么呢?”
我坐在地上,心里的疑问越来越重,难道当时瘸子说他忘记了师父的叮嘱,其实就是不想告诉我?
想到这里,我脊背开始冒冷汗,赶紧把这种念头甩出去,瘸子不会骗我的,他绝对不会骗我的。
我从山上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一进门就看见杜衡正坐在客厅里跟姥姥说话。
看见我回来,姥姥神色有些不自然,找借口回房间去了。
我皱眉看着姥姥,碍于杜衡在,没再问什么。
“你怎么来了?”我给他倒了杯水,笑着问。
他眼里有种我看不懂的情愫,笑着说:“来看看你,耳朵怎么样?”
我摸了下耳朵上的助听器,说:“还行,戴着助听器,也不妨碍什么。”
“嗯,那就好,我给你带了些药过来,你记得按时吃,尤其是消炎药,现在你身上还有炎症,不能不管,知道么?”他说。
我抬眼看着他,憋了半天说:“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婆妈?”
天知道,自从我认识他,他跟我说话一向追求言简意赅,这还是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没营养的话。
他动作顿了一下,竟然笑着说:“这段时间,我想通了一些事情。”
“啊?你想通了啥?”我诧异的问。
怎么他们想事情都爱消失的想,韩正寰消失半个月,说自己想通了事情,他也是,这都什么破习惯。
他笑容越发温柔,道:“以后你会知道。”
说完,还伸手在我头上揉了一把。
我瞬间感觉脊背一凉,背后有股杀气,转身一看,韩正寰正站在我身后。
我咽了口唾沫,还不等我站起来就被他拉到怀里,他神色冷凝,道:“你想干什么?”
杜衡站起来,气势上丝毫不逊于韩正寰,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我听着他们的话,感觉云里雾里的,“你们在说什么?”
他们两个齐齐看我一眼,最后是杜衡先转开眼,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有点懵,这是怎么了?
他走到门口,又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韩正寰搂着我的手紧了好多。
“丫头,以后离他远些。”他沉声说。
我抬头看着他,不解的问:“为什么?”
韩正寰瞥了眼姥姥的房间,把我拉进屋里,这才说:“他看上你了,你看不出来?”
“啥?”我从他身上蹦起来,“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看上我?”
韩正寰睨着我,“他怎么不可能看上你?”
我掰着手指头数,“你看,第一我跟他就不是一个类人,他的出身肯定很好,怎么可能看上我?第二他身边的女生都是齐林和杜若那种的,长得好看,学历也好,他会脑抽的选择我?第三,我是干道士这行的,跟他的职业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丫头……”韩正寰看我半天,最后把我抱到怀里,叹气说:“你何必如此轻视自己?”
“我这不是轻视,我是在分析现实。”我低头说。
“那照你这么说,我为什么会看你?”他揉着我的头,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翻了白眼,“你眼瞎呗。”
他伸手在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欠收拾,是不是?”
我笑着从他身上跳下来,“指不定谁收拾谁呢。”
说完,我笑着跑出去了。
等到了外面,我的笑容瞬间垮了。
是啊,我自卑,似乎,这已经刻进了我的骨头里。
往前走了几步,正好找撞在韩正寰的身上,我看着他,震惊不已,“你怎么跑到阳光下面去了?你不想活了么?赶紧进屋去。”
他笑着,把我拥进怀里,“丫头,我说过我会正大光明的站在你身边。”
“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紧张的问。
这真的不是小事情啊。
他低头在我唇上吻了下,抬眼看着天空,幽幽的说:“我足有千年,没有站在阳光下。”
我听着他的声音,莫名的哆嗦一下,他声音里的阴狠,实在是太过明显。
下午燕子妈拿着一个背包过来了,她双眼肿着,说:“能不能帮我把这些东西给燕子送过去,她这次走一件衣服都没带,钱也没拿,我放心不下。”
“婶,你……你要是真的心疼燕子,前几天何必那么逼她呢?”我真的不明白燕子妈是怎么想的。
她哑着声音说:“还不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把那个东西招惹过来,燕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要是有点良心,就放过燕子。”
我心一沉,声音渐冷,问她:“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
她目光有些闪躲,说:“没人说什么,你就是煞星,村里人都知道,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这些东西你记得给燕子送过去。”
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我皱眉看着她,难道是吴山佐跟她说了啥?
看着凳子上的背包,我想了下,又把隔壁的古董自行车借过来。骑着去县城,把东西给燕子送去。
我也确实担心燕子,她不像我,这几年一直干活。
燕子从小除了读书,她妈什么都让她做,衣服都不怎么让她洗,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燕子妈这么对燕子,我也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说她对燕子好吧,是真的好,好吃的好喝的都给燕子,舍不得让燕子受一点累。
说她对燕子不好吧,也不好,除了学习什么都不让燕子干,所有事情都要按照她的想法来,燕子自己没有一点决定权。
我到县城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了,正好碰上燕子请杜若和齐林吃饭。
三人非要拉着我一起,我实在推辞不过,只好跟着她们一起吃。
饭桌上,燕子看着那个书包一直掉眼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相处了,真的,我……”
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说:“我知道她对我好。可是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哪怕只有一次,一次就好。”
我看着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其实,我内心是很羡慕燕子的,毕竟,我从来不知道有妈的感觉是啥样的。
齐林喝了一口酒,说出了我的心声:“燕子,我挺羡慕你的,真的,我从小就想要有个妈。”
杜若沉默着,她家庭幸福,无法体会我们的心酸。
燕子苦笑着,又喝了几口酒,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齐林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直拉着我和杜若喝酒,杜若酒量好,我这一杯就倒的可是倒了霉。
直接被齐林灌的吐了好几回,等到最后齐林还在跟杜若猜拳喝酒,我已经趴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只是睡的也不舒服,胃里一直难受着。
突然,腿上传来一阵剧痛,我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杜若站在我面前。
她手里拿着刀子。上面还在往下滴血。
我的右小腿已经疼的麻木了,想要起来,却被杜若一脚踩在肩膀上。
她扬着刀子,阴笑着说:“你到底还是落到了我手里。”
听到这声音,我心中一凛,这不是在坟地里上过潘磊和齐林身体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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