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围1

前方一指，土狼天喜两人迅速闪进旁边的树林，端起手枪进入射击状态。而于谦则担心离太近引起对方藏獒的注意或者被夜视仪发现，也背起狙击枪，悄悄伏进水中，沿着没膝的河水向前缓缓游动，从低向上攻，处于位置上的劣势，想要消灭30多条人枪是自己三个很难办到的，于谦的策略就是制造恐惧，加深恐惧，让恐惧传染，则是在夜色的掩护下有可能实现的。敌人在这个河谷的蜂腰位置，虽然谷地没有遮挡，对于谦来讲，有水就足够了，借助水来掩盖气味和体温，就可以避开对方可能带的獒或者夜视仪。出了水面只有二十米就可以冲上左边的山坡。

    徐徐吹进树林的山风突然停了，埋伏了四个多小时的西姆中尉觉得浑身一个激灵，仿佛自己刚才睡着了一般，回头看看，身后的部下倒有一半人在打着瞌睡，如果是在军营，熄灯号早就吹过了，几年清冷的兵营生活，让身后这帮原来勤劳种地的农夫练就了一身睡觉的好本事。周围太静了，西姆中尉举起热呈像仪，河谷里空荡荡的，但总感觉哪里有些怪，又举着热呈像仪向身后望去，红通通的一片，都是自己的部下，再转过头来，面前的湍流中突然长出一棵水树，水树中又冒出一连串的火花，紧挨着自己身边的下士身体一抖，一片红光罩在自己的热呈像仪上。西姆中尉一把抓掉戴在头上的热呈像仪，身体翻滚的同时高喴“开火”。周围几十条枪朝着前方不停的射击，却没有几个人看到目标在哪里，林中很快被弥漫的烟雾笼罩。

    “开火”，西姆中尉滚进一个被雨水冲刷的土坳里，拔出枪对着周围胡乱射击着。突然上空树梢上一个黑影闪过，”啊，魔鬼”一股滞热从西姆的档部喷涌而出，同时，又一股热流又从额头涌入，巨大的力将自己的脑袋狠狠的掼向地面，眼前红茫茫的一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片混乱的开火后，山坡上埋伏的士兵打光了子弹，四周烟雾弥漫，突然安静下来，有的士兵被打蒙了，而有机灵的则屏住呼吸，害怕暴露自己的位置。于谦需要时间更换弹夹，同时也在等待土狼天喜两人跟进。

    微风又徐徐吹起，周围的烟在变淡，被恐惧笼罩的士兵在烟雾中渐渐显现出来，却发现自己身边的战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盯着自己，额头上多了一只眼睛。包嘴藏獒仍然以一个标准的匍匐姿势在那里一动不动，进入了一个忘我的境界。远处树枝晃动，是于谦跳出圈外，再次射击，而远处土狼和天喜也始开火，虽然都是单发射击，却仿佛四面八方都被包围一样，终于将仍活着的士兵心里最后一根弦击断，最前沿的人扔掉枪，滚下山坡就跑，边跑还嚎叫着。剩下的十几个人也跳出树林，仿佛后面有几十只藏獒追赶一般，甚至有个士兵直接跳进水中，将身子紧紧贴在水底，几秒钟后反应过来这样不安全，又从水中跳出来，边跑边喊：包衣落魄，包衣落魄…

    三人并没有追上去，其时于谦刚才开枪时，并没有以杀伤为主，他需要这些人跑出去传播恐惧，而恐惧传播出去后，还需要时间渲染，发酵。于谦需要给对手一个恐惧发酵的时间。

    如果此刻在西姆中尉的左手中有把步枪，再将他嵌到花岗岩上就是一个标准的冲锋勇士雕塑，只是此刻冲锋者永远倒下了，于谦将他作为目标的原因有两点：他手上有一把格洛克手枪，而自己需要补充子弹；他身上的挂袋里有腰果的味道，于谦有很久，具体多久？下午交谈时才知道，自己在洞里被困了一个月，就是说一个多月没有吃过腰果了。这个军官30岁左右，双目圆睁，面容整洁，胡须打理的很精致，比于谦在义乌见过的印度人都英俊，也许他是个讲究生活品味的人，也许在家里是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只是国为这里是战场，其他的社会角色都被清零，大家都是战士，战士的归宿无外乎战死，伤残，投降，撤退，他是个不幸者，于谦替他做出了选择，他也是个失败者，战场上的规则就是失败者将选择权交出。于谦将对方睁大的双眼拢上，将他的格洛克插自己腰里备用，从他身上掏出几个弹夹，又将腰果摸出来招呼土狼天喜分吃掉。站起身后又看了看，捡了把步枪放进这个军官的左手，并将其五指合拢，也许他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会为他的家庭多挣些荣誉和利益。于谦擦了擦手掌上的血迹，将最后一颗腰果扔进嘴里。

    土狼身上挂满了手雷和子弹，背上背着几发火箭弹，扛着一个火箭筒，天喜除了那把psg，又背了一把英萨斯步枪，身上同样装满了各种零碎，两人都是喜形于色，这样开路实在太痛快，回到部队有的吹了。

    三人正要离开，于谦突然发现地上还有一个活物，匍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堆皮毛，一时没有明白是什么东西，就朝它屁股上踢了一脚，没想到旁边天喜土狼如临大敌，纷纷掏出手枪瞄准。

    “谦哥，是獒，獒最恨别人碰它屁股。”边说边持枪换了个角度以方便射击。

    于谦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刚下决心不伤害这里的野生动物，转眼就失手了？再上前看看，又翻过来瞅瞅，这家伙爪子动了动，眼珠子转了转，没有死，却温顺得波丝猫一样，朝它肚子轻踢了两脚，这家伙才站起来，紧贴着于谦的腿，伸出舌头舔于谦的脚。

    天喜两人露出赫然的表情，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谦哥，真是一物降一物，獒是高原上最有灵性的动物，他居然不攻击你，这是要认主呢。”土狼收起枪说道。

    于谦也起了怜爱之心，以前在这里山民家里见过，远远看看就行，真不敢过去，眼下这个家伙就在自己脚边，就弯腰抚了抚它的脑袋，从挂袋里拿出一盒肉罐头喂它吃。

    十分钟后，三人一獒从树林里绕过突进河谷的峡角，于谦指了指前面的方位，示意土狼先用火箭筒瞄准，而天喜又抱一颗火箭弹在旁边跟随。这次为了更具震撼力，于谦决定直接在河谷中冲刺，在拉开与两人的距离后，于谦将自己的psg拿在手中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向前之字形冲击，对面枪声还未响起，倒先响起几声低沉的狗叫声，接着河谷两岸几个黑色的身影窜出，于谦刚举枪戒备，黑影在原地90度转向，顺着河谷飞速向北方窜去，而树林里一阵混乱后，“啾啾”两声，两颗照明弹升起，想起自己上次坠入山崖的经历，于谦恨死这玩意儿，一支机枪突突突的顺着河谷扫射过来，带动着河谷两边无数枪支向河谷里扫射。而于谦也暴露在光亮里，看着子弹在脚边击起的火花，于谦也不敢再托大，只好在跳跃着冲向左边的密林，身后一颗火箭弹拖着长长的火焰直奔向机枪向起的地方，一团花火从右边印军阵地升腾起来，几个身影在火光中腾起，紧接着又是枚火箭弹流星一般冲进右岸阵地，那边的枪声顿时一滞，而于谦也借机钻进左崖的密林。

    因为河谷左岸弧线的原因，埋伏在这边的印军无法在左侧隔着密林准确攻击到后面的土狼和天喜，随着几颗手雷在左岸上空爆炸，本已经被逃来的士兵渲染得很紧张的左岸印军顺下山坡逃跑，紧接着最先被攻击的右侧也有人影顺着密林或者河谷奔跑，当于谦从左侧阵地上空跳下时，逃跑演变成集体溃散，所有活着的士兵纷纷从埋伏的阵地逃出，没有人敢再回头看上一眼。这次于谦三人不再打扫战场，紧紧坠在后面不时开上几枪，倒时前面的人越跑越少，更多机灵点的扔掉武器后钻进密林之中。

    瓦伦少校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虽然有考虑到被几个中国士兵有冲破第一道防线的可能，但这也是自己所以预估的底线了。他没有勇气指挥士兵向正在奔跑过来的自己人开火，但多年的指挥生涯让他知道这不是犹豫的时候，夺过旁边士兵的火箭筒，朝向后边坠着的一人一狗猛轰过去，而于谦早已注意到这里的埋伏，前方火光一闪，就立即抱着包嘴獒滚进河水中，被炸起的碎石四溅，几个跑得慢的印度士兵哀嚎着滚倒在地，瓦伦少校看到一击凑效，立即指挥士兵朝河水阻隔射击，虽然因坡度的影响，射不到目标，但自己的士兵可以因此撤回到阵地上来。百十条枪在河谷的夜色中划出璀璨的弧线，又不时有巨烈爆炸声引起山谷的阵阵回响。

    又一颗拖着尾焰的流星飞过，瓦伦少校的轻机枪班在烟火中四分五裂，本人也被炙热的气浪掀倒，身旁的士兵们慌乱起来，刚刚溃逃过来的士兵更是转身向密林深处继续逃亡。倒地的瓦伦少校看到自己的副官操起机枪，刚几个点射被一颗飞来的子弹掀掉了半个脑壳。而正在起身的瓦伦少校又躺下来，这次自己也说不清是主动卧倒还是吓倒。但自己的手已经抖得无法再拉起枪栓。士兵们有的开始溃散，有的还在机械的射击着，躺在地上的瓦伦少校面前人影憧憧，有那么一瞬间他透过人影看到苍穹变成了一个大幕布，上面正是自己荣升少校的那一刻，画面的角落里自己一双可爱的儿女正偎依在那个大猩猩的怀里，崇拜的望着自己，一个声音从心底响起，我还年轻，从一个低贱的种姓活到今天，所付出的努力有谁能体会，我要活下去。瓦伦少校刚踉跄着站起身，张望着选择逃跑的方向，突然一颗手雷翻滚到自己身前，哧哧的冒着烟，灵敏的反应能力再次救了自己，他抓住一个从自己身前跑过的士兵，一把推倒在手雷上，再一个前扑，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土面上响起一声沉闷的巨响，只是在这个混乱的场面中是那么的不起眼，瓦伦不再回头看那个可怜的士兵被炸成什么样子，弓着腰也追进密林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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