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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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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陈头每天下楼买早点都是一带两份儿,而现在手里只掂了一份儿。因为在前几天,与他相伴四十年的老伴去世了。老伴的突然离去,让他感到有些不适应。身边那么熟悉的人说没就没了,你说他能不伤心么?

    回到楼上,早饭吃不下,看见老伴生前坐过的轮椅;看见老伴生前盖过的被褥;看见老伴的遗留下的东西,老陈头满眼满心里都是他的老伴儿,一时让他心神恍惚。他想起了每次早餐时与老伴的磨嘴,老伴总是说他:你怎么买个饭那么磨蹭,老半天才回来,你看都凉了,怎么吃,再热热不费工夫么?他还不服气:我就这腿脚,走不快,嫌我慢自己去买。老伴就会骂他:我要是能走下去,就不用你了,不想伺候我,找我儿子来。老陈头儿的脾气向来不好,也只有老伴说得了他,说得他一点反抗意识都没有。他现在想想,那些拌嘴儿的日子是多么幸福的时光,有人跟自己吵着,家显得热热闹闹,现在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的了,他就忍不住地伤心起来,嘴里喃喃自语起来:老伴啊,老伴!你怎么就走了呢。

    老陈头抹了一把眼泪,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今天,他还跟儿子说:儿子,不要哭,人总要过这一遭,都要经历生死离别这一关,坚强起来,生活还要继续啊!可是现在,他一个人却偷偷地流起了眼泪。

    儿子说要陪他几天的,老陈头不要儿子守着,他说:没事的,你去上班吧,不要耽误了工作,我比你想得开,你妈受了不少罪,走了也好,少些痛苦,你倒是想开些,不要郁闷着。儿子还抹着泪儿说:眼瞅着活生生的一个人,守了我们半辈子,一下子没了,我心里难过啊,老爸!老陈头说:你才跟她多长时间,我可比你跟她在一起的时间长多了,我心里都能放得下,你怎么放不开呢?忘掉吧,跟同事们处处,调好心态,慢慢就过去了。儿子被老陈头催着上班去了,自己一人独留在家里。

    他心里的难过岂能用言语表达,儿子一离开,他就难过起来。他不想让儿子看见他落泪,他想一个人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老伴跟了他四十多年,吵吵闹闹一辈子,他都习惯了,现在家里安静了,他的心里却落漠起来,特别怀念那些争争吵吵的日子。

    老伴去世的那天,在医院里,当医生告所他,可能无力回天了,需要准备打理后事时,他的身体就颤抖了。他透过抢救室门的缝隙,看见医生正在全力抢救老伴儿,他的心里就在祈祷着:千万千万要醒过来,哪怕再说上几句话就好。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当医生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来告知死亡的时候,他似乎觉得是一场梦,那么不现实,难道一个大活人轻易这么没了,他没有哭出来,因为儿子已经哭倒了,他得扶着儿子,宽慰着儿子,而在他的心里,伤痛一点也不比儿子少,可是,他是父亲,他得表现出坚强,让儿子得有一个支撑。

    现在,老伴的后事料理完了,儿子也打发走了,他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一回了,一声声默喊着老伴,两眼肆意地流泪,一遍遍回忆着与老伴之间往事,让思念在心中横生,让哀伤任意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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