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是莫征衍本人?
那沙发上爱德华安然的坐着,这个外国男人如此的英武不凡,当下却也是没有什么好再隐瞒,他应道,“确实是有人来请我。”
这个人是谁?两人一致望向了爱德华。
只见他缓缓道出了那人的名字来——
“是宋七月!”秦世锦这边,也查到了消息。
苏楠和萧墨白此番跑了一趟回来,和他们一行人碰面,但是这样的结果,却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怎么会是她?”孙颖滋愕然,一个是翻案,一个是现在被控,这两个人究竟是如何是好,让人云里雾里。
萧墨白道,“看来你们去查过了。”
“爱德华先生最近一直在加拿大温哥华度假,也是和詹姆斯先生会面,听说宋七月曾经去找过詹姆斯先生多次,后来才和爱德华先生碰上了。”秦奕淮将调查结果道出,因为人物一旦现身,有了目标后查证起来也就不再麻烦。
苏楠还震惊着,“她……她去找了爱德华先生来作证?难道大嫂她一开始就知道大哥是无辜的?”
“这怎么可能?”秦奕淮嗤之以鼻,“那她这翻案不是自讨没趣了?”
“如果她不知道,那她为什么又要去找爱德华先生?”苏楠问道。
陆展颜此时道,“听说在寻找的过程里,她带着她的儿子绍誉一起走访了许多城市许多人,把所有的人都走访了一遍,最后又回到了温哥华去见詹姆斯先生,才遇到了爱德华先生。”
那么看来宋七月也是毫不知情的人,可是现在,本该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究竟是为何,又在最后时刻,竟然出手相助的人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人,这真是太过荒唐。
……
同一时刻,莫氏久远这边,莫柏尧和莫斯年也收到了消息,得知此事,两兄弟坐在办公室里沉默不言。半晌,莫斯年道了一声,“也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在掌控中。”
莫柏尧轻轻擦拭着那支钢笔,深灰色的笔身还是这样的透亮,“他早就不在掌控,早就失策了。”
“龙源那边,大概要自乱阵脚了。”莫斯年望着那片落地窗外的天空道。
港城今日天气尚算不错,阳光不耀眼,天空里多云。
步伐声匆匆响起,是陈秘书敲门而入,“聂勋!”
龙源处秘书前来汇报,让聂勋手里的茶杯紧握,“刚才打探到警署那边的动向,一位亨利爱德华先生他来到警署,说自己能够证明莫先生的那五亿资金来源!”
那一笔钱的来源很是直接的关系到这起案子,更是最为直接的证明,也是警方现在抓住莫大少不放的一个关键要点,但是现在,资金来源如果被证实,那么这强有力的罪证就会被瓦解。
“聂总?”陈秘书又是呼喊,这对于现状并不有利,而且是巨大的麻烦。
聂勋淡然的坐在那里,本以为他会震惊又或者错愕暴怒,但是什么也没有,旁的情绪一点都没有,那杯子被轻轻放下了,他抬眸迎上陈秘书,“慌什么。”
陈秘书一怔,聂勋不疾不徐道,“有人能证明那就让他去,证明了也不能怎么样。”
“是。”陈秘书应了一声,退出了办公室。与此同时,另一位下属进了来,“聂总,小姐已经回国了,带着绍誉小少爷一起,现在他们回了小姐名下的会所。”
聂勋定在那里,他的眸光落在桌面上,是那光影映现出一个光斑来。
小七,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到最后决不放弃,所以你还是去找了。
你终于还是找到了。
……
宋七月回国后,思量之间要去哪里居住,暂时却也只能住回那会所。而她则是立刻赶去事务所,她去会见游子敬律师,也是去会面尉容。
这奔波的一趟,距离离开却也间隔了多时,尉容还是贵公子的模样,只是俊彦上难掩对她的赞赏感叹,“其实这一次,我是做好了你不会找到那个人的打算的。”
人海茫茫,又是这么多位的人物目标,仅凭他们突然的前往询问,怎么可能会让他们答应。但是奈何,宋七月却是做到了。她将这位人物找到,现在还来到警署作证。
“没想到我还是找到了。”宋七月道。
尉容颌首,那过程究竟如何,他已不愿去详细知晓,那已经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只是现在他的责任许诺也算是彻底告一段落,所以尉容道,“宋七月,到今天为止,我欠你的人情,算是全都还清了。”
对上尉容安然微笑的脸庞,宋七月凝声道,“尉容,这次真的谢谢你,这份情,日后不管是什么事情是什么忙,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竭尽全力办到,万死不辞!”
实则上,尉容这最后一次的人情哪里是真的欠了,然而宋七月却是真的穷途末路没有了办法,所以才能开口讨要了这份人情。但是宽容如尉容,却也是真的答应了。
宋七月是感激他的,只是以尉容的身份,决计是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但是如若真有这么一天,她必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这一瞬间,尉容笑了,“死这个字太过了,不过你这句话我记住了。”
宋七月应了,也算是应下了一个承诺。
这一刻也是明白,两人之间应该是不会有相见会面的机会了,至少短期内是的。
今日宋七月已经和游子敬见过面,她先行离开了事务所。
游子敬进了会客室,他来到尉容身旁道,“宋小姐已经走了。”汇报过后,想起这宗案子的错综复杂,游子敬也是烦恼,“不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
尉容沉静非凡,他却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说道,“不要逼死她才好。”
……
之后的三天时间里,警方在取得爱德华的证据资料后,立刻展开了调查,千丝万缕间的盘查,最终证实莫征衍账户里的五亿英镑,果然是出处于此。当警方得以确实真相后,立刻暂停了上庭的申请,因为案子还有疑点,所以司法部门要继续调查。
事实真相被调查出来以后,巍警司最先审讯的人自然是莫征衍。
他是当事人,更是关键人,同样也是这一起案子里最为扑朔迷离的一位。
巍警司将所有的证据摆放在他面前,询问他,“莫先生,您认识爱德华先生吗?”
面对这所有的证据,莫征衍本是平静的眼眸却是突然一下睁住,那就像是好好安睡的人,在睡梦里因为突然的痉挛而被惊醒,这样的急促到窒息的感觉来。
“莫先生,这些是爱德华先生提供的证据,现在我们这边已经证实,你账户里的五亿英镑来源,现在想要知道,明明请问你,这笔资金是你个人所有,你为什么不肯说明还要隐瞒?”巍警司的质问不断袭来,一声又一声。
但是这桌子一方,莫征衍却僵住了。他低头看着,看着这些所有,一向泰然处之,哪怕是面对要上庭公诉的审判,他也没有闻之色变,但是现在,他却是慌忙了一张俊彦,他一个字也回答不上来,只是这么死死的盯着不放。
莫征衍沉默的如同一座石膏像,可是他的脸上,分明写满了惊慌。
他是这样的慌乱,料不到这一份证据的指出,更料不到今时今日。
“莫先生?”巍警司还在呼喊,但是却都没有用了。
至始至终,莫征衍再也没有回过一句话,连一个音都没有发出过。
对于爱德华先生的证据提供,警方表示感谢配合调查,巍警司道,“多谢爱德华先生,如果不是你出面,恐怕今天这个疑点还不能够解开,这样就让莫先生受冤了。”
“没事,我也是配合警方而已。”爱德华应声,他却是提出了一个请求来,“巍警司,既然警方这边已经查证了,那么我想我是不是可以见莫先生一面。”
远道而来的证人,又是这样的关系,这样的身份,巍警司也着实不好拒绝,“可以,当然可以。”
立刻的,安排了爱德华先生与莫征衍这位大少两人之间的探视会面。
“爱德华先生,请您跟随我们的警员去吧,您就可以见到莫先生了。”巍警司微笑相送。
爱德华很是有礼的道谢离开,巍警司瞧见他离去,他眉头都皱起了,“这莫大少也真是奇了,明明钱是自己的,他为什么死活也不肯说出这笔钱的来源?”
警署的探视间,因为是爱德华的缘故,所以破例安排了明亮宽敞的会客间。
警员在外边守卫,爱德华先到了。当门被打开,他瞧见了他的老朋友,莫征衍走了进来。
此番相见却是间隔了太久,爱德华看着莫征衍,只见他容颜除了苍白一些,精神却是还算好,爱德华开口道,“坐吧,看见你总觉得你好像是要去演吸血鬼一样。”
“你倒像是来看戏的。”莫征衍笑应,那把椅子拉开入座。
实则这吸血鬼一词还是爱德华的爱子楚天玩笑时会说的话语,但是现在分明到了这样的境地,却还能玩笑,实在是诡异。
爱德华却是忽然正色道,“抱歉。”
莫征衍凝望着他,爱德华又道,“今天我会出现在这里,恐怕不是你所乐意见到的。”
这的确不是莫征衍所乐意见到的,然而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歉然的,莫征衍道,“我的确不乐意见到,只是能让你出面,一定是有原因。”
“因为一个赌局。”爱德华提起那经过来。
莫征衍眸光染起好奇,爱德华道,“她跟我打赌,如果她赌输了,那么立刻走。”
“你可是很少会输。”莫征衍笑道。
“可是这一局,我根本没有胜算。”爱德华叹息道,“她说,如果我认识你,却没有说实话,也没有什么,但是我会是一个不诚实的父亲。”
安静的房间里,莫征衍静静聆听着爱德华诉说那一幕,是宋七月如何的找上詹姆斯,又是如何的遇到了他,最后又是怎样的应错扬柴,才导致了今日的到来,爱德华道,“她怎么能有这样敏捷的反应力,在那个时候就跳出这么一个赌局来。”
可不是,她哪来这样的反应力,怎么就能这样大胆,莫征衍一直微笑着。旁人瞧着,依稀可以瞧见那笑容里的宠溺明显易见。
“只是她这一趟不容易。”爱德华道,“走访了很多人,怕是快要放弃的时候,才找到我。”
这究竟是人为,还是天意,却是谁也没有定论。
只是此刻,莫征衍的笑容变得淡了,像是在思量什么,让他惆怅让他无法心安,“不值得的。”
“她身体不好,太累。”他这么说了一句,爱德华默然。
许久后,爱德华问道,“其实你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辛苦寻找,非要找到这笔钱的来源,因为她想要知道真相。”
“莫征衍,你说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到了现在,你也不打算把这一切告诉她吗?”爱德华不禁询问,他依旧不认同他做所一切,现在就连那份理解都变的薄弱微小,“你愿意为了她到这种地步,难道不是想求一个原谅,求一次机会?”
但是这一刻,莫征衍却是一笑,不知道在笑什么,可是那笑容却是这样的让人怅然,好似在追逐,追逐一个一生也追不回的梦。
“事到如今,我早已经不求。”他低声笑着说。
爱德华一愣,在他所认知的世界里,付出就该有回报,弥补哪怕是赎罪也是为了想要回头,如果原本就知道没有结果,那么为什么还要这样,他想不通,任是如何也想不通。
那他为何要这样?
只在莫征衍缓缓的笑容里,爱德华怔住,一种惊心的答案萌生而出,如此的荒诞神怪,简直是到了偏执疯魔的地步。所以,或许他早就知道没有结果,或许他早就明白重来已经不可能,可他还是这么做了,他这么所为。
不求原谅,不求重来的机会,只希望她安好无恙。
只希望她活着。